孟战京的卧室在三楼。
朝南的大房间,采光很好,屋里整齐干净,连床上的被子都叠成豆腐块,像是军营宿舍。
一关上门,周思卿就回头看着身后的孟战京。
“咱俩连感情基础都没有,结哪门子婚啊,你就不觉得很荒谬吗?”
孟战京双手插兜坐在窗边的书桌上,他慵懒伸着双腿,微笑看着一脸焦躁的周思卿。
“荒谬?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怎么可能?
周思卿下意识说道:“你这样的男人,配得上全天下任何一个女人!”
这话让孟战京脸上带着一点骄傲得意的笑,像是开屏的孔雀。
“那不就是了?既然我配得上你,那你又不吃亏,干嘛不结婚?”
说着,孟战京忽然俯身凑近周思卿,二人的唇差点碰上。
“还是说,你对林淮依然有感情?”
提及林淮的时候,孟战京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他眼神微冷,就那么直直盯着周思卿,压迫感满满。
“我恨他!”
周思卿别过脸,有点不敢看孟战京的眼睛,他不笑的时候,其实很吓人。
“我这一生便是去死,也不会再与他有半点牵扯。”
这话让孟战京很是满意。
于是他嘴角重新勾着笑,手指也勾着周思卿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昨晚你亲我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是什么,成年人嘛,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等周思卿开口,他忽而笑出了声。
“嗯,你得对我负责!”
周思卿有种拳头打在棉花团上的无力感。
她转了个身,想要回避孟战京炙热的目光,可当视线落在书桌上,看到那一束长发时,她忽然愣住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两束绑在一起的头发。
其中一束是细长小辫儿,另外一束头发则用红色丝带扎起来。
这两束头发从中间交缠打结,某个瞬间,让周思卿想起了“结发夫妻”这四个字。
忽然,她想起了孟战京昨晚提及,他有喜欢的女孩儿。
这束用红丝带扎起来的头发,怕不是那个女孩的?
那么这个小辫儿……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这么年轻,我爸妈为什么那么老?”
像是看穿了周思卿的心,孟战京笑着说道。
“我爸是军人,我妈是军医,他们在动荡的年代里相爱结婚,在战争途中先后生下四个孩子,都没有活下来。”
“直到战争胜利海晏河清,已经四十多岁的王雪绒同志奇迹般怀孕,之后我出生了。”
孟战京的语调平静,似乎在讲故事。
可因为这故事的主人公就在眼前,让周思卿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不敢想象楼下那对和善的老夫妻在一次又一次失去骨肉时,心中该是如何的痛与绝望。
可就算那样,他们也依然没有停下南征北战保家卫国的步伐。
因此王雪绒在本该做奶奶的年纪,生下了她与丈夫最后也是唯一的孩子。
“我从出生就很虚弱,好几次都差点救不活,我妈被吓怕了,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长生辫这东西,便给我留了小辫儿。”
医者不自救。
即使王雪绒是医生,可在面对虚弱到随时都会死的幼子时,她抓住了每一根救命的稻草,哪怕只是封建迷信。
“所以我在十二岁之前,后脑勺一直留着小辫儿。”
孟战京指着桌上那根细长的小辫儿说道:“就那根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