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锦在梨花树下陪他等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山,天快黑了,她跟三哥说:“天色已晚,城门快关了,我们先回家,明日再来等,好不好?”
沈知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沈若锦将他带上马车,沿着暮色席卷天地间,回到了安西王府。
徐御医已经给沈毅换过腿上的药,又陪着下了一下午的棋,这才等到了兄妹俩回来,立马就把手里的白子扔回棋篓里,“你们可算回来了,老夫在这输了一下午的棋,再输下去,老脸都快输光了。”
“输棋不怕,整整一下午都宁输不赖,徐御医也是真君子。”
沈若锦带着人回来,让人等了这么久,可得说些好听的哄哄。
徐御医哈哈笑道:“老夫活到这把年纪,第一次有人夸老夫是真君子,明知道你是在哄老夫高兴,老夫也认了。”
沈若锦把沈知安送回屋里去,徐御医挎着药箱进去,又把门关上了。
她如往常一般,等在门外,吩咐人去同梅映雪知会一声,今晚留徐御医在家里用晚饭,让厨房多加几个菜。
婢女刚刚应声而去。
沈毅就推着轮椅过来了,“小十,你是在哪里找到知安的?”
沈若锦如实道:“城外一颗梨花树下,就那天我去接三哥的地方。”
沈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问道:“知安和公主分开的地方?”
沈若锦顿了顿,低声回答道:“是。”
沈毅斟酌再三才开口道:“知安他……”
“三哥他只是病了。”沈若锦闻声打断道:“他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公放心,等三哥好了,就知道什么是不该靠近的人、什么是不该做的事。”
沈毅深深地看了小十,什么都不说了。
安平公主自回京之后,就得了皇帝御赐的公主府,自此深居府中,闭门不出。
若无意外,沈知安和安平公主应该是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那些不中听的话,也不是非要说在前头。
这一天,徐御医给沈知安施针,用时格外久,他没再疼的昏死过去。
甚至在看到沈毅推着轮椅进屋看他,竟喊了一声“祖父”。
“你喊我什么?”沈毅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知安、知安……你再喊我一声。”
沈知安哑声道:“祖父。”
“知安认得我了!知安认得我这个祖父了!”
沈毅激动不已,差点一把将轮椅甩出去直接站起来。
沈若锦见状连忙一把将他按住了,“阿公,小心些。”
徐御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劝道:“是啊,王爷。伤还没好全呢,切记不可大悲大喜。老夫可不想刚治完你孙儿,又要救治你。”
“知安认得我这个祖父了,小十、来。”沈毅拉着沈若锦问沈知安,“你再看看她,你认不认得?”
“小十。”
沈知安哑声喊她。
“小十在。”
沈若锦今日在梨花树下陪着沈知安在那等的时候。
心中有隐约有了一种预感。
三哥好像能记事了。
但她无法确定。
知道刚才,三哥喊了一声“祖父”。
沈若锦就知道,她的三哥回来了。
徐御医说:“能认人是好事,但他眼下思绪定然还混乱得很,最好不要跟他问东问西的,等他恢复地更好一些,再说别的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