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这样一说,王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拿眼把禾草瞪着:“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治你。”
禾草也不怕她,冷着一双眼直直回看过去,反让王氏觉着没了意思,像自己一人在唱独角戏。
待人走后,禾草将罗氏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到台阶之上。罗氏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猜测事情应该没成。
“没应上?”
禾草把头枕在膝上,不说话。
“要不这样,你换女装试试,小厮应不上就应丫鬟,也许就能行了。”
禾草不是没想过,可是不行:“那个管家把我记下了,无论我换成什么样子,他都认得我。”
说罢强打起精神,她是来照顾罗绣娘饮食起居的,不该给她添麻烦,于是起身去灶房做饭。
一天就这么过了,到了夜里,禾草躺在一张小榻上,这张小榻安放在窗下,她来了后,一直睡在这里,罗绣娘的床榻就在她的对面。
罗绣娘呼吸不好,睡觉的时候有轻微的鼾声,禾草将窗户支开一条缝,放轻动作,两只细瘦的胳膊搭在窗台上,然后把头枕着,夏日的风凉的不彻底,温的也不彻底。
院子里的树叶在风刮中发出纸片一样的响声,把静谧的夜显得更加静,月色笼罩下的小院朦朦胧胧,有些不真实。
禾草没法睡去,她在想,自己失落在外的那段时日,魏泽的心是不是也同她这样难熬。
她怎么和他比,她现在的一点点困境和他那个时候比算什么,他比她难熬多了,那个时候她生死不知,所有人都认定她必死无疑,他仍不放弃。
她呢,她知道他还活着,还知道他住在哪里,这已经是一件多幸运的事情。她有什么理由可沮丧的,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一直到她见到他,站在他面前。
这么一想,禾草觉得自己又来了精神,刚才的低迷一扫而光,并且她生出一个主意。
次日一早,禾草给罗氏递水洗脸,服侍她穿戴好衣衫,又下到灶房做好早饭,摆放上桌。
吃饭时,禾草端着碗喝了一口白粥,眼睛从碗沿抬起,看向罗绣娘,然后又收回,再次抬起。
“你一早上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罗氏笑问道。
禾草将碗放下,讨好地笑了笑:“罗妈妈,你同县里的绣庄相熟么?”
“认识。”
“不知道魏宅的主子们做不做衣裳,如果他们有做衣的打算,咱们接下这生意,酬劳肯定不少。”
禾草其实想让罗氏出面,如果魏宅有人做衣裳,她们通过绣庄接下这单生意,绣庄从中提利钱,届时,罗氏进入魏府,询问主家喜欢什么时新绣样儿,她随同一起进入,然后找个机会去寻魏泽。
不论如何,她要先见他一面,只要他见了她,他一定会留下她,这一点她十分肯定,她的哥儿对她的心意不会变,哪怕一切回到了起点。
罗氏盯着禾草:“小草儿,你和我说实话,为什么非要去那个宅子。”
禾草虽没明说,可那话里拐弯抹角的意思,罗氏听了个明明白白。
之前她说想去魏宅做小厮,理由是为了脱离哥嫂的辖制,可这一次呢,借用做衣裳的名义进入魏宅,像是魏宅里有什么,引得她非去不可。
“罗妈妈,我不骗你,可有些事情我说不清,你若问我为什么非要进魏宅,因为我要去见一个人。”她怕自己的话太过匪夷所思,到时候事情没办成,最后被人当作怪物,倒值了多的。
“你才八岁,什么人让你这样执着。”
“罗妈妈,不说可以么?”禾草把头微微低下,树间的蝉鸣声“吱拉吱拉——”响起。
罗氏轻轻叹下一口气:“我只能去问问绣庄,看看魏宅是否要做衣裳,若是他家不置新裳,你的打算就落空了。”
禾草见罗氏答应下来,赶紧点点头:“罗妈妈放心,他们若真做衣裳,绣图样,我不让您劳神,我来替您完成新衣上的绣样儿,那些酬劳我也不要。”
罗氏当她小孩子的话,笑道:“你的这份心我领了,但你那绣技只怕达不到要求,反正我也清闲,正好打发时间。”
禾草的绣技说不上顶尖,给富贵人家刺绣完全够看了,只不过她现在才八岁,展露出来的手艺平平。
目前首要之事还是先进入魏宅,才能谈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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