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筮者，圣人之业也。但近世无复佳师，多不能中。

这是南北朝文学家、教育学家颜之推所着的《颜氏家训》里的两句话。

颜之推是孔子的着名弟子颜回的第三十五世孙，也是一代名儒。其人博学多才，也曾经学习过六壬式。他搜集了十几种六壬式的教科书，又请了个擅长式占的老师，结果就是他在《颜氏家训》里大书特书不要学占卜，这玩意儿不准。

而这一切的开端就是他看别人算不准，觉得这是因为别人是辣鸡，I can I up，结果自己学了以后，推算也没个准的。

所以颜之推的结论就是卜算是不可不信的，可是今天（南北朝）的卜算已经不是旧时的卜算，因为现在（南北朝）的教材就不行，子孙后代千万别学卜算。

假如颜夏不是抱错的话，按理也是颜之推的后代。不过她这种养女，就算是在汉朝，也是所谓的螟蛉子，也是视作颜家后人的。所以就是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她也是颜家人。

所以按理，她也应该听一下老祖宗的意见，远离式占。

因为她怀疑自己也算得不准。

主一贵人来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贵人？

她又按照自己收到信息的时间算，结果是事未毕，半路归家。

颜夏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颜之推对学习式占的吐槽：讨求无验，寻亦悔罢。

天鬼那是可以综合尽可能多的各式信息进行推演的大型量子计算机。而式占不过是人类综合一下自己有限的信息，用一个粗糙的模型进行的未来推演。

天鬼都不知道的未来，式占怎么可能算得出来呢？

颜夏有点沮丧，她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她完全理解了老祖宗在悔什么。

所以到底要不要去呢？

颜夏心里烦闷，只好画符消遣。

但画完以后她又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学傻了。

她盯着手里的八卦符，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八卦符是驱鬼用的，但需要用特制的红色符纸书写。因为八卦符并不是用在人身上，而是要贴在房屋之内，以确保房屋内安全。

普通符纸书写的灵符保质期没那么长，覆盖范围也没那么广，所以需要用特制的符纸。

但她现在，用普通符纸，画了张八卦符出来？

符纸也不便宜的啊！就算上次醮事因为赞助的富豪比较多，她也赚了大几万呢。可是浪费符纸也是不对的。

她刚刚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颜夏捂住脸。

可能真的是学式占学得脑子不太清醒，还是睡一觉吧，睡醒说不定好一点。

这一觉，她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夜里，顾淮听完她的叙述，说，“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颜夏不满地说，“我哪里有答案了？”

顾淮说，“一开始你很坚决地拒绝了吧？你都拒绝了，你坚决不要去了，那为什么要占卜？”

颜夏：“……”

顾淮说，“就是因为你知道你必须去，但是你感情上不想去，所以你才要推算，你希望式占能给一个让你安心的答案。但现在式占给你的答案你不满意，所以你就在这里想东想西。”

颜夏说：“……所以是我的错咯？”

“当然不是。”顾淮说，“所有人都会这样，这方面我比你更不行。以前我妈教我卜算，我没天赋，学蛋卜的时候就是一直卜，试图卜出我想要的答案为止。后来夫人都直接跟我妈说不许再让我碰卜算了。但是你跟我不一样。《诘》的《卜筮篇》开篇就写了，卜以决疑，不疑何卜？你真的疑了吗？”

她真的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