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多看你的旧情人两眼,下次,可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了。”
“你什么意思?”
“他要去西陲边境了啊,你觉得那么个清秀的文官,能有命,活着回来吗?”
崔瑾舟狂浪放肆的笑声,冲击着楚文瑶的耳膜。
她心头猛跳,攥着裙边的手握紧。
素羽陪着她去尚书府赴宴,一路上摸她的手,都是冰凉的。
“郡主,可千万别……闹出事来。”
楚文瑶点头,她眼里蓄满了泪。
她不敢哭。
所以在尚书府下车之前,她想尽办法,把仪容齐整了,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身旁没有崔瑾舟,路过遇到从前的旧友,有关心问候她的,也有表面含笑,转过身便暗暗嘲讽她。
她都不在意。
她在人群中,焦灼又小心翼翼的,寻找一抹秀竹般的身影。
“郡主,这是女宾席位,男宾虽然离得近,却也隔着那一重假山院落。”
素羽知晓她心事,在身后悄悄的提醒。
她今日不该单独来的。
但楚文瑶也想要体面。
她嫁入崔相府,万般流言,都说她背弃顾玖瑢,嫁入魔窟是活该。
可她不会对别人诉苦。
她只想让顾玖瑢看到,她依旧是宁远郡主。
未曾辜负,他为她捧起的凤冠。
她转悠到尚书府花园里,隔出男女宾客席位的地方。
有一重假山,一颗古树,环绕出曲折蜿蜒的路径。
楚文瑶隔着湖泊遥望,对面便是男宾席位。
她走到湖边小径,钻进假山里,没两步便察觉到旁人的气息。
她转身要回,却听那脚步声外,有一抹清润的嗓音,“崔少夫人。”
她浑身僵硬,脚似陷进了地里。
拔不出来。
她死死克制着眼角汹涌的泪意,不敢转身,只能强忍说道:
“今日筵席,我替我家夫君,来贺顾大人父母之喜,愿他们百年好合。”
“替家父家母谢过。”
顾玖瑢的声音,哪怕是听过千百遍,也依旧如昆山玉碎。
敲击在她心上,每一字都是静心的清音。
“听闻你……顾大人要去西陲边境,可是皇命?”
“皇命。”
不可违。
也是恩典。
“父兄曾去过西境,顾大人可寻他们问一问西境地理,多做些准备,边关风沙之地,顾大人难免不适应。”
他应当从未去过,那样贫瘠,苦寒,又遍地流寇作乱的地方。
此次去,也是为平边境流民之乱。
流民不是敌军,不能兵戈制之。
他得狠下功夫了。
顾玖瑢许久未出声,楚文瑶背脊发凉,不知道他是不是走了。
她缓缓转身,以为会面对一片空白。
她视线之处,男人穿藏青色锦袍,长身玉立,如圭如璋。
那清雅绝俗的气度,便是多少风雅男子一生向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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