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小令月从乳母那儿用过午膳,趴在抱女的肩头美美地打了几个嗝儿,然后又被四个宫女伺候洗身换尿布。
等到做完一切后,躺倒龙床上,继续跟武后共渡母女时光。
在娱乐项目匮乏的古代,逗自己的孩子成了女人最大的娱乐爱好。
武后虽然四十一岁了,但仍有些痴迷当母亲的快乐。
坐月子期间,她似乎忘记了权势斗争,眼中除了自己的小公主已经什么都容不下去了,只要片刻不见女儿就要找。
小令月也十分乖巧,只要醒来,就往武后的怀里蹭,然后不停地吐泡泡,在武后面前卖萌骗亲亲。
武后被小家伙撩拨得母爱泛滥,殿内时不时的都会传出她恣意的笑声。
母女对视,武后满眼柔情,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了,自从入宫以来,被封武才人,出家感业寺,斗垮萧淑妃,扳倒王皇后……在通往皇权的路上,她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权力让她迷失自我,为了上位,可以不择手段,谁若挡住她攫取权力的道路,她会毫不犹豫地清理掉。
她自认为铁石心肠,已经成了一个为权势而活着的政治工具。
直至女儿的出生,在这个小家伙身上,她总算找回了当普通人的快乐。
或许连她都不知道,此后的半生,她把所有的母爱和亲情都只给了太平一人。
她对太平的恩宠,并不全是喜欢这个女儿,说到底,只是一种情感上的交易和寄托罢了。
宫内的嫔妃,皇室的子嗣,大臣的女眷,一批又一批的人带着各式礼物,期望能踏进含凉殿,给龙床上的这对母女磕一个头,也足矣。
小令月缩在武后的怀里,隔着厚厚的幔帐听着外面自报家门的人,武后慵懒地躺在床上,她甚至都不用看来人一眼,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跪拜,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好处。
不管外面人是否是真心,她只需要主宰这些人的命运,就能获得无上的荣耀和地位。
整个一下午,含凉殿迎来送往,拜贺的人如过眼云烟,连武后自己,都记不清了。
小令月醒了吃,困了睡,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出生的第三天早上,李治早早就来到含凉殿,他一身戎装,手持一张巨弓,腰间挎着箭矢。
武后见他这般打扮,眉头一皱,便问道:
“九郎,你这是要做甚?”
李治挽了挽衣袖,有些兴奋地答道:“媚娘,今日是咱公主出生的第三天,朕要为女儿举行六射之礼!”。
“噗嗤”一声,武后直接被逗乐了,伸出指头戳了一下李治的脑袋:
“你糊涂啊,哪有生女儿举行射礼的,待会我命人在殿外挂一条手绢就好了!”
“挂手绢多没意思,举行六射才有趣,虽说咱生的是公主,可朕觉得,她以后定比男儿还要厉害,再说了,朕也想体验一番民间百姓的乐趣!”
说着,李治朝襁褓中的小令月做了个鬼脸,一脸的溺爱。
武后见他这么说,心里很是受用,但还是劝慰道:
“不可乱来!射礼乃周朝旧礼,民间百姓沿用也就罢了,你可是大唐的天子,怎能跟着凑热闹,要是被那帮老家伙知道了,你就等着群臣的谏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