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搜这间!”
“这边这边,把门撞开!”
百余人瞬间散开,乱哄哄奔赴各处值房、衙堂、官舍,敲门破窗蜂拥而入,有京兆府的官员试图阻拦便被踹翻在地,整个京兆府衙门乱成一团、狼奔豕突。从有人建议冲进正堂拿下马周开始,李景淑就已经懵了,他之所以敢充当“领袖”带着大家冲进京兆府是因为马周这件事做的的确过分,即便是到了陛下面前
也会对宗室、勋贵予以维护,可若是拿下从二品的京兆尹事情就完全不同了,就算是为了朝廷颜面,陛下也必然对他们予以严惩。
结果没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又有人建议将那些文书契约找出来烧掉……
李景淑头发根都竖起来了,只觉得手脚发麻、眼前发黑、呼吸困难。
完了!
他怒目圆瞪,四下张望想要找到刚才建议之人,可四处乱糟糟人喊马嘶,哪里找得到人?
情急之下连忙大声呼喝:“住手,都住手!这里是京兆府,你们胆敢纵火是想死吗?”话音未落,不知是谁从身后猛地推他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耳边传来大声呼喊:“大家别怕,有句话叫‘法不责众’,陛下还能将咱们这些人全都杀了不成?只要
咱们不死,能将那些田地保住就算值了!”原本还有一些驻足观望、忐忑犹豫之人一听这话也放了心,在场都是宗室、勋贵人家的直系,虽然没有几个嫡系却也都是各家的核心人物,大家一起犯事儿
,陛下总要有所顾忌只能从宽发落。
法不责众啊!
马上加入搜索文书契约的行动……
“找到了!”
“在这里!”
“能否确认?”
“没错,就是这些,好多呢!”
“火折子,谁带火折子了?”
“你傻子,到处都是蜡烛还要什么火折子?”
“让开,我来点火!”很快,火焰在正堂西侧一处房舍之中升腾而起,没一会儿的功夫浓烟便从门窗滚滚而出,一群纨绔子弟好似疆场之上打了胜仗一般振臂欢呼、兴高采烈,相
互击掌庆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可比欺男霸女好玩多了!
倏地,一阵沉闷整齐的声响从街上传来,脚下的青砖地面也微微震颤。
不知是谁在门口处喊了一声:“不好,右金吾卫来了!”
李景淑总算从迷茫震惊的状态恢复过来,大声道:“大家都留在这里同进同退,不能给人各个击破的机会!”之所以敢来京兆府闹事,就是依仗着“法不责众”,虽然京兆府纵火这种事到底能不能算在“不予追责”的范畴之内存疑,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右金吾卫也不
敢将他们怎么样。
总不能乱箭射杀吧?
只要稳住局势,就还有谈判的资格。
可一旦一哄而散被各个击破,到时候必然相互推诿联盟不攻自破。然而他话音未落,再度被人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的同时,听见有人大喊:“别听他的,他想害死大家啊!京兆府纵火乃是重罪,一旦被捉到必死无疑
,咱们这么多人分散逃跑肯定有人能逃出去,生死各安天命,跑啊!”
百余人犹如惊弓之鸟,闻声之后一哄而散,避开正门向着各个方向疯狂逃窜。混乱之中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不辨东西更没有关注脚下,倒在地上的李景淑捂着脸蜷缩着身子不知被多少只脚踩踏而过,忽然一只脚踩在他的肋部猛力跺下,
他甚至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接着一股无以言喻的剧痛从心脏传来,张口惨叫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只是混乱之中一众纨绔子弟亡命逃窜,谁也顾不上谁,有人从西侧墙头爬上去希望借助墙外的永安渠逃遁,结果刚刚骑上墙头,便见到墙外永安渠的河堤上火把组成一道长龙,将附近照得亮如白昼,无路可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