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欠母亲,可他不欠任何人。
作为儿子,作为这整件事情的既得利益者,段枕歌没有权力审判对方,而且是这世上最没有权力审判对方的人。
他跌坐在沙发上,捂着自己的额头,“可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所作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所为之奋斗的东西,难道不是那推动自己不断前行的仇恨吗?
可现在,段父的话就好像扯下了他身上一直以来伪装的假面一样。他还没长大,所以他始终像个乌龟一样缩在自己的壳内,平等的恨着没能救下母亲的所有人。
可实际上,比起父亲,他才是那个真正辜负了母亲的人。
段枕歌手上的枪掉到了地上,他捂着眼睛低低的笑了,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父亲,再救我一回吧。”
他问心中的父亲,也问自己:“我该怎么救他,我该怎么通过这一关……”
段父的声音沉默回荡在耳边:“再想想石门上的那句话,有一个词非常特别,你已经注意到了,所以才会盯着那句话看。”
段枕歌擦掉眼泪,喃喃道:“‘选吧!现在只有一个人能走过此地’……我只是觉得,有一个词,太累赘了。”
前面两关石门上的词都十分简单晦涩,甚至可以说抽象至极。可这一句,实在太直接了,太不像之前遇见过的画风了。
句子里面最重要的词语只有七个字“只有一个人走过”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选吧!”和“此地”对这个句子的影响都不是很大,那剩下的只有——
“现在”?
“为什么要强调现在?”段枕歌抬头,只见到一片黑暗。
他在这片黑暗中呆呆坐着,随后恍然大悟:因为第三关的通关条件,就是时间!
“选吧”就好像在误导他们在两人之中进行选择,“此地”很明显就是石门,可如果石门后面还有别的地方,是不是根本就去不了那“彼地”?
所以,对于任何新进入花园的人来说,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能通过石门。
只有在这片花园中呆够了时间,才会触发机关,让石门背后呈现完全不同的光景!
如果想验证自己的猜想,只要等着看看石门上的标语会不会变化就可以了。
但是……
段枕歌在黑暗中看着自己发着微光的双手,十分疑惑:不是说叩心是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吗?但当他真正想明白的那一刻、当他以父亲的角度诘问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错误道路的那一刻,他就彻底明白了这是个幻境。
自己的得与求,看起来更像是一场反思、一场冥想、一场自我角逐。并没有什么耽于钱权酒色之类的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