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怒其不争,也顾不得要在孩子面前给她脸面了,骂道,“当初因为你的事情,你母妃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我们要接你们回王府,你坚持留在朱家,出嫁的女儿坚持要守在婆家,做父母的没有强接你回来的道理,可如今你都知道真相了,还护着他,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让你连一双儿女,连娘家都不顾了?子盛曼儿尚且知道,此事瞒着朱家是最好的选择,你活到如今还想不明白?亦或者是,在你眼里,我们都不及那个畜生重要?”
清平郡主怔怔地看着老王爷,父王第一次这样对她发脾气,她嗫嚅道,“我只是念在夫妻一场,如今他要死了满足他最后的心愿,也算是全了一场夫妻情分。”
“屁的情分,他对你有情分就不会抛弃了你,让你守寡至今。”老王爷气得都骂粗话了,女儿带着孩子寡居的那些日子,他想想就心痛,眼下看着女儿心软不辨是非的样子,恨不得用再狠的话骂醒她,可看到女儿的眼泪心里又一扯一扯地疼着,终究是舍不得说出更狠的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扭头不看她,生着闷气。
“我知道他有骗我的成分,可我这些年一直念着他的好,突然看到他那个样子,我不忍心……”
叶筱锦听不下去了,“姑母可是怪我对他下手重了?”
清平郡主眸光闪了闪,闷声道,“他终究是我的夫君,孩子们的父亲,你要报仇你可以直接杀了他,原也不必那般折磨的。”
“呵。”叶筱锦睁大眼睛看着清平,这是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看走了眼,或者有些人一旦沾染上感情就变得面目全非,清平的恋爱脑倒是和朱颢很配。
她怒声道,“姑母可曾去看了叶三?他至今未醒,可还记得赣北府那年纪轻轻就断了一只胳膊的胡明?朱颢砍得,叶三不过是出去采办些牛乳,就被朱颢打得犹如一团肉泥,若不是郭大夫和程大夫医术好,叶三已经死了。
他做的恶又何止如此,胡明叶一他们本是一家兄弟,朱颢为了给皇后培养死士,屠了他全村,只余四十三个五岁以下的孩子,胡明和他刚出生的妹妹知秋被他父母藏在山里才躲过一劫,他为了救叶一他们,带着妹妹混进了朱颢训练死士的基地,胡家村加上他们兄妹整整四十五个孩子,被朱颢如同牲畜一般训养得只活下来七个。
阿墨捣毁他的训练基地时,找到几百个孩子,那些孩子又是他杀了多少父母掳来的,这些你可知?你心疼朱颢?那些被他伤害的人谁来心疼,我大着肚子他带人来杀我时,可曾想过要对我手下留情?若是我与阿墨没有及时破坏皇后的阴谋,表妹要被和亲南夷时,你猜他这个皇后的枕边人会不会心疼表妹?”
清平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好一会才道,“是,他是该死,可是临死前见下父母有什么不可以的?”
叶筱锦只觉底线被刷新,三观被颠覆,“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可知朱家一旦来人,就会带走他,甚至还会与镇南王府反目成仇?
这些年镇南王府如履薄冰,为了不给人抓到把柄,为了少树敌,年迈祖父常年一人独自困在这王府,阿墨小小年纪身负重担,父王母妃大哥小妹在边境流血吃苦,你还要替他们添一个朱家为敌吗?
你又有没有替表兄表妹考虑过?他们这些年在朱家过得如何你心知肚明,朱家不曾为他们筹谋过什么,你此番让朱家与萧家为敌,表兄表妹他们如何自处?是站在真心庇护他们的萧家脱离朱家,还是和从前一样远离萧家跟你回到朱家过从前的日子?”
“你,我终究是你姑母。”清平郡主被一个晚辈毫不留情地数落,脸上挂不住,连父王都不曾这般说她,“我知道你对我们有恩,可不代表你能如此不尊重我,何况,伤朱颢的是你,朱家为何要与王府为敌。”
“姑母,锦儿是我的妻,是镇南王府的一份子。”萧墨晔看着清平郡主,脸上怒意不加掩饰,心里很为锦儿先前付出的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