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皇帝如今虽已命心腹将养心殿严加看管起来,但皇帝吐血,小神医与太医们紧急救治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凤仪宫。
皇后听到宫女的话,眸光微凝。
昨日宋芙方才进宫见了李宁海,今日皇帝就吐了血……
她虽没有证据,却敏锐觉得这两件事有关联。
但……那又如何?
昨日她就觉得宋芙的理由有些牵强,但她没有追问,而是默许,就已代表了她的态度。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浅饮一口,看了一眼养心殿的方向,便慢悠悠的收回视线。
“景阳宫那边如何?”
她身为皇后,这些年自认待皇贵妃赵娇娇不薄。
纵使皇贵妃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宫中万分嚣张,皇后心里纵是不喜,却也谈不上多恨她。
她是皇后,却不是皇帝的心上人。
皇帝有自己的私心,她能理解,纵然皇帝时常忽略她所生的大皇子,更疼爱二皇子。
皇后也不曾心生怨怼。
但今年过年发生的事,改变了她的看法。
赵娇娇和二皇子对大皇子出手了,甚至还想要大皇子的命!这是皇后绝不容许的发生的事。
赵娇娇不仁。
那也不要怪她这个皇后不义。
后宫之中,多的是磋磨人的手段。
宫女听到这话,立刻道:“回娘娘的话,一切都已安排下去。”
皇后颔首,“看好些,别让她死了。”
起码在完成她的计划之前,赵娇娇不能死。
“是。”宫女答应一声,转身去安排此事。
……
江家。
宋芙陪着阮伯母,在阮家用过晚饭之后方才离开。
刚回到江家,管家便送上消息,“世子妃,有消息传来,一切顺利。”
宋芙迅速领会,这是宫中传出来的消息。
李宁海的动作很迅速嘛。
皇宫。
在小神医与各位太医齐心协力的救治下,皇帝自然没有出事。
只是皇帝瞧着更虚弱了些。
喝过药之后,皇帝将所有下人屏退,只留下李宁海。眸光沉沉的看着他,“那人呢?”
李宁海脸上的伤做了简单的处理,听到这话连忙跪下,姿态谦卑恭敬道:“回陛下的话。”
“奴才查明此事,立刻让人将那管家严加看管起来,准备将此事禀明陛下。”
“可才刚走,便听说那原本安然呆在夤夜司暗牢中的管家……不知怎的,自尽了。”
“奴才这才……”
李宁海的声音越说越低,虽然没有给出答案,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皇帝顺着李宁海的话自然而然的得出了结论:那管家自尽,是为了保全赵娇娇!
皇帝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眼中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
李宁海犹豫着,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陛下,此事可要告知二殿下?”
“毕竟那管家从二殿下出生便一直陪在二殿下身边,二殿下出宫建府之后更一直担任二皇子府的管家……”
皇帝又想吐血!
他忽然想起来,当初二皇子出宫建府时,他曾想指派人亲去照料,却被皇贵妃拒绝了。
还有,他曾偶然听见过皇贵妃赵娇娇交代二皇子,要对管家好些……
从前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如今只觉处处都是问题。
贱人,贱人!
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
更让他觉得耻辱的是,赵娇娇看上了谁不好,偏偏看上的是个奴才。
耻辱,奇耻大辱!
脑中零碎的思绪此刻被一条无形的线穿连起来,皇帝细思恐极,越想越觉得这其中问题大。
李宁海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养心殿安静的只能听到皇帝急促的呼吸声。
李宁海没有贸然出声,一是不再像之前那样关心皇帝,二也是不敢。
他怕被迁怒。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脚步声,小太监却是没敢贸然进来,而是候在养心殿外。
“陛下,景阳宫传来消息,皇贵妃病了……”
“滚!”
皇帝怒喝一声,此刻的他正在气头上,心里对疼宠了数年的赵娇娇再没一点怜惜。
门外传来轻微声响,李宁海没瞧见也能猜到,应该是那小太监被吓到,摔倒了。
“陛下息怒。”李宁海低声劝了一句,外面那小太监已迅速离开。
息怒?
这个时候的皇帝怎么可能息怒?
他心中的怒火在翻腾跳跃,恨不能焚尽这世间一切!
他虽早就知道,赵娇娇这次怀孕有异,但他总想:万一呢?
万一是那些庸医诊断错误呢?
再则,他是真爱赵娇娇,知道了这样的事纵然觉得痛苦难受,心里也忍不住为她开脱辩驳。
所以他一直让李宁海寻找“奸夫”。
若是没寻到,那就证明是误会。
可他没想到……竟真的有!
而且这件事并非最近才发生,竟是早早就已经……此刻,皇帝只觉得头顶绿油油的。
老二。
是他的孩子吗?
他这些年疼爱老二,为了老二擦屁股,忽略了别的所有孩子,连江家的事都纵容默许……
皇帝越想越气,只觉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翌日。
皇帝下令,大皇子被解除禁足,工部立刻着手修缮被烧毁了一半的大皇子府。
此消息一出,京城哗然。
从前皇帝更疼爱二皇子,是有目共睹的事。
为着皇贵妃,皇帝对罪孽深重的赵家亦是一再维护,过年这样的大日子还禁足了大皇子。
那时所有人都觉得,陛下怕是属意二皇子继承大统!
但不到一月,形势迅速逆转,二皇子不知怎的,被陛下禁足。这才没几日,倒是大皇子又被放了出来。
最要紧的是如今皇帝身体抱恙,在这个时候……由不得人不深思。
在宋芙等人的暗示下。
这消息自然很迅速的就传到了被禁足的二皇子耳中。
“父皇是疯了吗?”
二皇子一脸怒意,下意识的反问出声,他又想砸东西了。
但上次程钰做的不可谓不绝,除了将二皇子府的下人都带走之外,还将二皇子府的物件都带走了。
如今的二皇子府,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夸张。
他没得砸!
砰!
二皇子一脚踹在桌角,疼的他的表情扭曲。
来送消息的是阮泽,他就站在门边瞧着这一幕,眼皮微抽。
二皇子深吸一口气,道:“夤夜司暗牢那边什么情况?程钰不在,为何还没将本殿的人还回来?”
他质问阮泽。
“你若是担心程钰回来之后寻你麻烦,大可不必担心。”二皇子眼里闪烁着森然寒光。
程钰此次离京,他就没想过再让人回来!
就算回来,也只能是尸体。
阮泽沉默片刻,道:“回殿下的话,白管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