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父皇出事,她还想着去瞧阿瑜的。
江争的离世对阿瑜的打击颇大,倒不似她,原本就与父皇没什么感情,对于他的离世心里没甚波澜。
阮瑜起身行礼,眼神扫过殿中宫女,“回殿下的话,我近日收拾亡夫之物,翻出一些他的手札,其中有些典故不甚明白。”
“所以想求殿下,准我去宫中的藏书阁,翻阅古籍。”
阮瑜的理由有理有据,二公主点头道:“这自然没问题,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她对着宫女们摆了摆手,“你们都先退下。”
宫女们鱼贯而出,二公主才看向阮瑜,低声问:“还有旁的事?”
阮瑜颔首,“殿下,我想暗中见一次陛下。”如今盛国内忧外患,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刺激那些人。
为免打草惊蛇,她要悄悄的。
公主抿唇。
她并非不信阮瑜,只是新帝十分要紧,若还是从前的七皇子,她二话不说就能答应。可现在……
阮瑜也不想让二公主为难,便补充了一句,“阿芙所托。”
“好。”二公主一口应下,“我来安排。”
“见面的地方,就定在藏书阁吧。”
两人并没有聊太多,事情已定,二公主很快便去安排此事。另让宫女将阮瑜领去藏书阁。
阮瑜虽是来送消息,但也当真有资料要查。
所以等年轻的新帝到的时候,她正专心的站在书架前,翻阅古籍。
今日天色并不算好,外头天色暗沉,藏书阁内部更显得昏暗。阮瑜抱着一本书是在烛光下阅读,光影洒落在前,她微蹙的眉眼里全是认真与专注。
“咳。”
新帝瞧了一眼,便轻咳出声,算是提醒。
阮瑜这才反应过来,将手中的书收起,便下跪行礼,“民女见过陛下。”
如军阮家获罪,阮家大房虽幸免于难,但也已经恢复白身,的确是民。
因而她此次面见皇帝才殊为不易。
“阮夫人免礼。”
新帝明景看着阮瑜,“皇姐说宋姐姐托你见朕,是发生了何事?”
阮瑜点头。
而后当着新帝的面,从袖子取出简易好携带的纸笔,当着皇帝的面子画了起来。
新帝:???
虽是不解,但他并没有贸然出声打断。
阮瑜速度极快,不过寥寥几笔就放下了手中的笔。
“陛下请看。”
阮瑜双手将手中图案呈给新帝,新帝接过,只瞧了一眼便皱起了眉。
“此为何意?”
他不曾见过。
“阿芙与程世子等人离京不过一日,便遇刺杀,幸而阿芙防备得当,并未受伤。且还自保用暗器射杀一人,这图案便是刺杀之人耳后所有。”
遇刺之事,新帝已经有所耳闻,饶是如此,他再听到阮瑜描述,一颗心还是跟着提了起来。
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程钰宋芙夫妻出事。
“这图案……”皇帝看向阮瑜,等她的答案。
阮瑜声音更低,“前朝余孽。”
新帝面色微变,一下纂紧手中纸张,“此事可确定?”
“这图案是宋姐姐送回来的?”
那倒不是。
为保万全,宋芙并没有送任何明面上的证据,反而是给了一堆信息,让她从中分析出来。
这也是为何前日消息就送到京城,她今日方才入宫的消息。
她将宋芙送回来的信递给皇帝,又引出她的猜测,以及最后的确定验算。
这才道:“民女确定,阿芙想说的就是此事。”
朝中有人与前朝余孽勾结!
这绝非小事。
新帝眸光灼灼的盯着阮瑜看了许久,阮瑜不卑不亢,无一丝躲闪之意,方才说起此事,虽未曾大肆地引经据典,却深入浅出,叫人听得很是分明。
“这消息可还有旁人知道?”新帝已然信了,所以才更重视。
“没有。”阮瑜回答得十分肯定,“民女在家中不曾留下任何痕迹线索,请公主殿下安排地见陛下,亦不曾多言。”
“所有信息,只在民女脑中。”
事关重大,她知道分寸。
否则阿芙也不会用那样谨慎的法子。
“好。”
新帝长出一口气,面上终于多了一个笑。他看着阮瑜的眼里多了些赞赏,行事缜密,博学多闻。
“阮夫人。”
“朕自小便听闻,江二公子乃是不世出的大才,天资聪颖,博学广闻。如今看来,阮夫人也不输他。”
这夸的…
阮瑜有些不好意思,他抿抿唇,低声道:“陛下谬赞,民女不如夫君。”
“阮夫人不必谦虚。”新帝道:“阮夫人是宋姐姐的好友,朕有个不情之请。”
阮瑜有些不解,聪慧如她,此刻也不明白新帝想做什么。
“陛下若有吩咐,民女无敢不从。”
新帝笑了,退后一步,对着阮瑜鞠了一躬,道:“我想请阮夫人教我。”
什么?
阮瑜当真是没反应过来。
“阮夫人应当知道,朕从小不被先帝疼爱,因赵氏为祸后宫,朕过的殊为不易。”
“若非宋姐姐心善,朕怕是早已没命在。”这话虽夸张了些,但也不算。
当初若不是宋芙改变了他的处境,面对前几个月赵氏与二皇子的发疯,他怕是没有自保之力。
“如今我虽登上皇位,但……我不比两位皇兄,从小便入上书房读书。”
这几个月虽然皇后为他请了名师,他自己也十分努力,但二十年的差距岂是几个月能抹平的?
阮瑜明白了,这是想悄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陛下若要寻师,天下大儒无数,朝中亦多是状元进士,陛下为何选民女?”
新帝粲然一笑,倒是少了些故作的深沉,当真像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他们那些道理朕能听,但不能只听那些。而且……”
“阮夫人,说来不怕你笑话,朕可信之人不多。”
“但朕信你。”
新帝双眼赤诚,面带微笑看着阮瑜。
阮瑜心中一动,“承蒙陛下信任,阮瑜愿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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