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实现的愿望是什么?”伊恩微笑着问。
此情此景,这仿佛是向神官忏悔时的对答开场。
虽然半途而废,伊恩也曾经受过神职者的教育。
艾格尼丝不躲不闪,笔直看着向他,静默片刻做准备。
深吸气,深呼气,重复数次,她强硬地拨开本能合拢想要遮蔽的心灵壁障,缓缓吐出在心中早已淬炼出的答案:
“我想要无愧于海克瑟莱族姓的安稳未来,而在那个未来的愿景里,你在我身边。为此,我不能仅仅作为艾格尼丝活下来,我必须作为科林西亚公爵夫人坚持到最后,不被俘获,不抛弃还在死守主城的人投降。多奇亚就无法挟持我作为交换更仁慈条款的筹码。也只有那样,不论是亚伦,还是任何人都无法质疑我是个合格的主君,不得不给我做主的自由。”
她无可奈何又心满意足地微笑起来。就好像只是把这番话说出口,她的愿望就已经实现。
伊恩浑如第二层肌肤般自然的笑面剥落。
他面无表情,只是定定盯着她。但他的无表情也是最易懂的一种表情。
艾格尼丝看向神龛。神像仿佛投来谴责的注视。
她却释然而笑,轻轻地说:“这完全是一腔私欲,不光彩,不理智,但为此我愿意押上一切。”
如果她对伊恩这跨越几千昼夜、凶恶而绵长的感情能称作|爱,那定然是千姿百态的爱之中,极为扭曲、极为疯狂的一种。不是奉献,不是牺牲,是理直气壮的贪婪。
正因为她是这样耽于审慎、羞惧直言渴望的人,她破格地爱另一个人的形式,也只能是直白且任性的索求。
所以,这样就是她所能说出的最接近爱的话语了。她想。
也就是眨一次眼的瞬息,伊恩拉近距离。
一个破碎的音节和他的吐息一同擦过脸颊。
与其说是拥抱,这姿态更像是他弯折那面对大人物也挺得笔直的背脊,颤栗着,佝偻蜷缩起来,将脸埋进她肩膀。
“我--”
第二次尝试,艾格尼丝听清了第一个词。
伊恩清晰地吞咽了一记。他下意识抓住她,不让她在他说完前逃走。
跟随在主语后的词语终于从唇间落下。一个动词,一个人称代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