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二哥他们发现了没。
忽然一弯眸,江隽意又瞧了瞧二哥那边,只见二哥清清冷冷,神色依旧那么疏离,
但冷冷淡淡地瞟了那言妻主一眼,然后不动声色,耳根泛红。
江隽意:“?”
哈。
…
后山坟冢,
看着眼前那座无字无碑的新坟,夜厌爵席地而坐,又沉默了许久。
“夜家有愧,夜王府也有愧,你们姐妹二人都太过命苦。”
“可天下如此,大势如此,很多事,便是我们这些人想代替你们去做,也无法代替。”
之前夜厌爵曾对言卿说,苦一次,就够了。
确实苦,这孪生的姐妹二人,都很苦。
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因夜卿先一步出生,提前了那么一刻钟,所以成了王长女。
而既然是王长女,注定了要执掌夜王府,注定了要做那担负监国之责的辅国女君,那也意味着,她必须出类拔萃!
夜家女君从无庸才,凡是女君必为治世能臣,必将缔造一个兴隆盛世。
所以尚在襁褓时,夜莺那边是有人抱着,有人哄着,有人拿拨浪鼓逗弄着,小夜莺受宠不已,总是笑嘻嘻,顽皮捣蛋,顽劣淘气。
可王长女夜卿,自幼摇床旁便有人启蒙,读的是四书五经,念的是兵法奇谋,学会说的第一句话,是耳濡目染的“为君之道”。
夜莺抱怨学文习武太辛苦,直接撂挑子不干,扭头四处找人玩儿。
而王长女夜卿,每日只睡三两个时辰,由严师教导,权谋心机,掌权之道,国策国政,如何为国为民,如何软硬兼施,如何治理一国,如何慧眼识人,甚至是宫廷礼仪等等。
那些全是她的必修课。
所喜爱的某个糕点,她只吃一口,永远不多碰,自幼被教导如何克己节制,学着叫人捉摸不透,学着不让任何人懂她喜好,不被人知,不被人看透,不被人了解,
所言所行,全是为了那必将监国摄政的女君之位。
夜卿就这么活了六年。
夜莺小时候不懂,说阿姐古板,像个小老太婆。
可后来阿姐死了,她才逐渐明白,她从前的肆意快活, 全是阿姐为她换来的。
因为这条路太苦,如果阿姐不愿,那就只能她来,两位王女,必有一人去担负。
阿姐从小就知道那有多苦,所以阿姐心疼她,从懂事开始就在照拂她,
夜家也知道那有多苦,所以从前夜氏族人对她那般纵容,那般宠溺,也有一半是他们想宠着,想纵着阿姐,却又不得不被迫收敛的。
阿姐走在她前方,小小的肩膀用力为她撑起一片天,为所有人撑起一片天,所以才有她六岁以前的无忧无虑。
可是阿姐死了,她的天也塌了,她只能活成阿姐的模样。
因为她没得选。
就像从前的阿姐,也没得选。
不论是夜家,夜王府,还是那女君之位,所担负而起的,不仅仅只是个人生死,也不仅仅只是一座府邸,一个家族,而是整个天下,是黎民苍生,是王朝兴衰,那沉重的责任从不可推卸。
这毕竟是女人的天下,毕竟是个以女为尊的地方。
父亲、兄长、族人、叔伯,便是看似位高权重,看似封王拜相,又能如何?
依旧只是浮云散沙,轻易便可被人击溃。
所以身为夜家女,就是夜家,是这整个江山天下,是黎民百姓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这就是她,是她们,是这传承了一代又一代的夜家女君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