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徐徐看向门窗外,见窗外有烛火,那些昏黄烛火在风中摇曳。
忽然就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
那时候因夜王产女,一举双姝,曾祖父在得知消息后,便立即派人秘密将他送出幽州。
初见小卿是在姐妹二人的百日宴上,一个生来冷清,不喜宾客的喧嚣吵闹,于是微微地蹙上一下小眉头,
就只是那么大点儿的一个小女娃,却已有了几分来日清冷矜持的模样。
而另一个则是嘻嘻哈哈,一见人就高高兴兴地咧开小嘴巴,露出一口粉粉嫩嫩的小牙床,乌溜溜的葡萄眼看似古灵精怪,总是咿咿呀呀地冲人吐着口水泡泡,一瞧就很是闹腾。
后来又过了几年,依然是双子峰上,昔日的两位小王女已经稍微长大了一些。
某个午后,在一处山丘之上,夜卿当时坐在他身旁,清冷的小脸儿本是那么青涩,又那么稚嫩,可那双清澈的眼睛,却映照着满山秋色。
他们两个一起看向远方,山野之中荒草丛生,那日天是灰的,风也刮得很大,可那山野之中奔跑着一抹红裙身影,那人肆意顽劣,放起一只纸鸢,
嘻嘻哈哈地一边跑,一边回头笑,
当时谢羲和也在,那一年谢羲和也才刚满八岁而已,俊逸出尘的小郎君一袭白衣,却任劳任怨地追随在那位红衣王女身后,笑得有些无奈,却还是张开手,倾力护着,叮咛着,让那人慢一些,当心脚下。
那日他和小卿,就那么看着远方二人,小卿手里拿着一卷兵书,用那青涩稚嫩的嗓音说,
“昨日王父传我去书房,他说,他让我选,这个王长女,我是否真心想当?”
“从我出生那一刻开始,很多事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仿佛是命中注定,”
“没人问过我是否愿意,就那么擅自为我决定了一条路,就好像你一样……”
秋风扶起她额前的碎发,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可那双清澈至极的眉眼,却没有半分幼女的纯真,
反而好似一眼寒泉,像双子峰上的寒泉秋水。
她说,
“我不知父王为何要这般问我,或许是一时心软,又或许是于心不忍,”
“可我已知世间事,若我不知,或许还来得及,”
“可既然已经知晓,那便来不及了。”
这条路很苦,她不能哭,不能笑,得意时不可张扬,逆境时也不可自弃,就算精疲力尽也不可喊累,就算受伤流血也不能说疼,
她必须没有任何软肋,至少不能让人知晓她软肋所在,
这一年她也才五岁而已,她就这么活到了五岁。
“有些事,总得有人做,我若不做,就只能让莺儿替我做,”
“王父心疼我,他在我身上倾注了太多心血,他也比起莺儿更加心疼我,所以他突然开始不忍,”
“可是我却不愿有丝毫变动。”
“莺儿像现在这样就好。”
“像现在这么看着她,我有点羡慕,但也只是一点点,”
“可我又很欣慰。”
王长女夜卿,生下来就没有童真,可妹妹夜莺就是她的童真。
她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有时候看着莺儿,就好像在看另一个她自己,
“仿佛那是另一个我,”
“一个不必背负任何沉重,可以无忧无虑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