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隽意又忽地一怔,从前时常在外行医,也曾接触过不少妻主娘子,
那些娘子一旦犯病,那些模样总是骇人无比。
贪得无厌,不知疲倦,分明早已吃不消,可偏偏又无法化解那份瘾,且那是长久的,几乎每个月都要发作一回,
有人症状轻微些,也只是发作几日而已,但也有人症状严重,一旦发作,兴许要持续大半个月,
一月之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日子,是在与那些夫侍行欢作乐,
他很难想象,如果这位妻主变得像那些人一样,那么……
江隽意又忽地一怔,
一时间,竟然想起集秀营时,这人冷静果敢,神色坚决,于沙盘前排兵布阵,冷静分析当时情况,
举手投足在他看来是那般迷人,那种魅力他直至如今都很难言说,他只知自己贪看她那时的模样,
喜爱她那份决心,喜爱她不具艰险,可若是那些坚毅果决在今夜被摧毁,那又该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
分明可以活成长枪利剑,破除所有阻碍,用她自己的方式去大放异彩,却因为这信香,而被迫平庸,从此成为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变得再也不是她,再也不像她……
又该多叫人惋惜?
而此刻,江虞羲紧紧地将人按在他怀里,他也蹙着眉,在不断思索,“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小五:“……”
沉默许久,才回过神来。
只是他又一脸呆滞,忽然狐疑起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或许?”
他突地看向江虞羲。
而江虞羲一怔,
就只这么一个眼神交汇,两人就好似有了某种默契。
“……你难道是想?”
小五摇摇头,“我不确定,但可以试试。”
说完,他忽然转身,拿来一只小碗,又拿起了一把匕首。
桌案上已经点燃了一盏烛火,他看着手中这把匕首,又抿了抿自己的嘴,
忽然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尚不知这人世究竟是什么模样,日日夜夜浸于古鼎之中,蛇蝎毒虫与他为伴,
那些蜥蜴,蟾蜍,那些流淌脓液的伤口,那些名贵的中草药,
自年幼开始,就早已浸透了他。
小五,江隽意……
他曾经,被称作药奴。
被那些人视为血肉宝药。
他浑身最值钱的,就是这一身血肉,哪怕是濒死之人,他一滴血,一块肉,也能强行将人救活。
半晌,他又长吁口气,拿起的匕首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当刀锋划破那白皙的皮肤,他却不禁想着,
难道是命吗?
自出生开始,便被人视作药奴,从前分明对此极为厌恶,
可他到底还是成了一份药。
成了那位妻主的药。
偏偏他心底里,竟并未像想象中的,竟并未对此有多少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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