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这些人被关押在牢房之中,其中有一个少年名叫江叙州,他身手不错,儿时叙州之父是一猎户。
他本是一脸不安地问:“寻实哥,咱接下来可该怎么办?”
“这地方让我心里毛毛的,之前被关押在那地盟时,那地盟的人并未对我们动手,似乎是投鼠忌器,似乎是想借由我们来牵制那位言娘子。”
“可这城主府的情况明显不一般……”
江叙州忧心忡忡,而江寻实思量片刻,才沙哑地说:“不论如何,青山之事牵扯太大,”
“若只是严刑拷问也就罢了,但我担心这濮阳城主府会派遣妻主娘子来对我等进行审问。”
传言那些达官显贵中,曾有秘法能使家族之人保守秘密,就算是妻主娘子催动信香,也不必担心机密谢露。
可他们这些幽州罪民却并无那种秘法,他们都太过普通,不过是沧海一粟。
也或许羲哥儿,江虞羲他们几个能有这种秘法,但至今尚未来得及普及。
江寻实又看了看身边这些族人们:“你们,怕死吗?”
这话一出,有人一怔,也有人一阵哑然,须臾那些人摇了摇头。
“山上那些事,确实是牵扯太大。”
哪怕他们所知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但单只这冰山一角就已足够危险。
就好比言娘子弄出来的炼铁之法,那些精铁刀剑。
精铁炼制而成的刀剑,轻易便可削断寻常武器,此乃沙场利器,能无往不利,更不需提还有诸多用来防身的甲胄,
单只这一点,一旦曝光,闹得人尽皆知,青山势必成一口肥肉,人人皆想来此分杯羹,
甚至怕是得惊动朝廷。
幽州又算什么?朝廷,皇权,那些远在幽州之外的权贵,才是真正的可怕之处。
而一旦到了那时,这青山众人,又有几个能保全?
更不用提别的,比如林娘子沈娘子的死,乃是死在那位言娘子手上,虽此事已成功遮掩,但还有崔盛芸和岑佑情。
这些事言卿那边并未声张,可江寻实亦是一心思缜密之人,否则从前也很难从林娘子手中活下来。
单单只凭一些蛛丝马迹,就足够他推算出事态全貌,比如那崔盛芸失踪过一阵子,而后山下的嵊唐县突然传出那人的死讯,
也比如那位来自府城的巡察使岑佑情也突然消失于人前,过了许久许久之后,后山石洞有一具无名女尸,
王娘子陶娘子曾深夜外出,不久后山一片不起眼的地方,便有冰雪被人挖开,
似乎深埋了什么东西,而后又以积雪掩盖的痕迹。
而石洞之中那具被活活冻死的女尸却已不知踪迹。
甚至还有别的,
这天底下向来如此,纸包不住火,许多事其实都禁不起推敲,全看那有心之人是否想刨根问底。
而江寻实其实是全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只是不愿去猜,不愿猜测,不愿知晓更多罢了。
但此刻他却说:“那城主府不可能一直不动手,煞费苦心将我等从地盟转移至此,恐怕迟早得提审。”
“若是严刑拷打,我请诸位忍上一忍。”
“但若遇妻主娘子以信香逼供,我等难以抵挡信香,介时怕是要如实招来,心中所知的那些事,难以在信香之下进行隐瞒。”
“所以到了那时候,”
江寻实又深吸口气,“牙缝藏毒由来已久,本是为防那些妻主娘子施暴施虐,本是为在那时自我了断之用。”
“而今,若真遇我所言语的那些事,那么,还请诸位多想一下我青山族人,”
“多想一番,当日那官媒崔大人险些大开杀戒屠我青山,”
“而言娘子当时,又是如何挺身而出,如何护全我江氏宗族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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