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院墙外的一棵大槐树前,挽了挽衣袖,三两下就爬了上去,向内张望。
只见院子里空荡萧条,杂草丛生,仿佛荒无人烟。
可是等几个下人抬着两个大木桶刚刚进去,瞬间就从四面八方冒出许多条人影。
个个手中都举着大海碗,打狼一般冲过去,争先恐后的抢饭。
一个身影被挤得东倒西歪,依旧顽强的从缝隙中挖出一大碗糙米饭。
又不嫌烫的捞了半碗带一点零星肉末的白菜豆腐。
然后拉着一个小男孩,躲在角落里狼吞虎咽。
寒风吹着她散乱的头发,还有那已经发福的圆润的身体,哪里还有从前半点贵妇人的模样?
啧,没想到最养人的竟然是猪食。
白九媚的眼角抽了好几下,默默下了树,嘴角慢慢翘起,越翘越高,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报应啊!
上一世,他们踩着父母的骨血,享受着荣华富贵。
如今只要有她在,他们永远都翻不了身!
……
松鹤堂。
白敏跪在老夫人面前,态度恭敬,语气决然。
“母亲,儿子想要分家,希望母亲成全。”
他不日就要动身,老夫人一定会拿着孝道这顶大帽子,逼迫妻子做她不愿做的事。
甚至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二房依然吸妻子的血。
只有分家,才能让妻子不继续受委屈。
这是他临行前能为妻子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分家?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怎么能做的这么绝!”
老夫人果然勃然大怒,举起拐杖就狠狠的敲在了他的背上。
“我虽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阿素却是你的亲弟弟,如今,二房已经遭了难,你不说帮衬着些,还要落井下石!”
“你媳妇就是这个世上最恶毒的女人,瞅瞅她将老二媳妇虐待成什么样了?你不仅不管,还要助纣为虐!”
“现如今分家,你这不是想要逼着二房去死吗?如此,还不如先把我这个老婆子一刀抹了干净,我眼不见心不烦!”
说着说着开始哭天抹地,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老天爷呀,老婆子我的命好苦!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如今想要我的老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赶紧去地下陪我那老头子!”
白敏失望透顶:“母亲到了这种时候,还在诋毁我的妻子,难道良心不觉得不安吗?”
“你说阿枝她心底歹毒,可这么多年,你们的锦衣玉食全都是她在供养,家里的杂物全都是她在打理,她操劳半生付出的一切,你们都视作理所应当。”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白素变成如今这般模样,都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纵容默许的!”
“你要是同意就还是我白敏的母亲,可以继续留在府中颐养天年。若是不同意,那就请回乡下养老,我不怕背负这个骂名!”
老夫人气的半死,扯着嗓子叫嚣。
“我要去敲闻登鼓,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不孝!我要让京兆府尹把你抓起来丢官罢职!”
白敏看着她,神情越来越冷漠,毕竟没有生自己养自己,他又不是受虐狂,做到如今这个程度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么母亲既然你不仁,休怪儿子不义。来人,母亲年老昏溃,精神失常,你们就好好守着她在这个院子里待着,如果有人敢私自放她外出,我必将他全家发卖!”
老夫人咬牙切齿:“老大,你好狠的心!”
“再狠也比不上母亲更狠,更毒!还有,这家,我分定了!”
白敏拂袖而去,老夫人扑通跌坐在椅子上,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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