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料不及沈纵颐会忽然靠过来,虽然她气势深沉,近身压迫的目的远大于亲近,陆叔兢却还是有些无措地眨眼道:“臣极愿意。也没有放不下的,但存着许多疑惑,望殿下为臣解惑。”
沈纵颐看人很透,知道陆叔兢没有旁的心眼,也就松手坐了回去,低眸淡声道:“问吧,想问的都问干净。”
下颚处残留着一点她纤指的凉意,陆叔兢伸手轻轻触了下,一触即分:“臣想知道殿下为何要亲自定边,您身份尊贵,容不得半分闪失。”
至于沈合乾,死便死了。
像他这种废物也只有死在战场上才能发挥出最后一点价值。
“国将不存,本宫何以来的尊贵。”沈纵颐心神难松,不由往后倚住椅背,眉心拧出轻微的皱褶,“别问这些小事了,本宫的命自有本宫自个儿担着。你们现如今便有仙术定住本宫的身,本宫也有本事金蝉脱壳去边疆。”
只有一次也好,便是虚幻也罢,她也一定要试着用自己的双手挽国势于将倾。
她不想出了幻境后,再一个百年的日日夜夜用来反思后悔如今的不作为。
焉极既也暗里提醒要她行事无忌、从心向明,那么何必她苦苦自缚。
至于归宥那儿——
若是她率兵败敌国,归宥这位敌国皇帝不过也是阶下囚,任她玩弄而已。
她有的是手段,何愁收服不了一个囚徒。
想得长远,沈纵颐眉心渐渐舒展,她撑着侧脸,对欲言又止的陆叔兢弯眼笑道:“你若是惜命,本宫自可留——”
“并不是!”陆叔兢急急解释,不惜打断了她。
他不是惜命,不是。
在她眼中,他不想留下任何一点污点。
“我不怕,为国捐躯乃大丈夫所为。更何况这是殿下吩咐的,臣万死不辞!”
陆叔兢说得急切,太迫切地表示真心反倒显出一派意气,好看倒是好看,却不稳重。
沈纵颐笑了笑,坐直身,直视着少年,目光微微柔和:“本宫眼光不错,你陆叔兢果真是一众子弟里最好的。”
“还有何疑惑,一并说出,本宫为你解答。”
得了夸奖,陆叔兢弯唇,但回神想到床上这个祸害,神色又凝重起来。
他思忖着言辞,想要挑明沈合乾令人不安的忠心,却在此时,手侧传来一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