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叔兢陡然间爆发,他随手抄过桌上的一件物什, 抬腿冲向床前。
沈合乾脸色一肃,下意识做出护卫动作,将沈纵颐牢牢护在身后。
“等等。”肌肉紧绷的小臂被女子淡淡拨开, 沈纵颐着白绸里衣坐起, 赤脚下榻。
“陛下危险!”沈合乾心急劝阻, 伸出的手却依旧被拨开了。
陆叔兢见沈纵颐竟而不顾危险坐起,甚至将沈合乾那个奸人往后拨, 似乎是有意护着沈合乾。
双眸登时间变得猩红,他心中生出滔天巨怒,气得脸色惨白身子发抖,但见沈纵颐不躲不避的模样,失去理智中还担心误伤了她,抖着手把所拿的物件放下。
“陆叔兢,你放下剑。”
沈纵颐觑眼陆叔兢的手,口吻平常地命令道。
陆叔兢依言低头,才发现自己手中抓着的正是一把短剑,不知何人的,却恰好摆在桌子上,就这般被他顺手抄了来。
剑刃锋锐,他方才情急之下未能抓住剑柄,而是一把就抓在刃上。
愤怒冲昏了头脑,竟也麻痹了感觉,利刃割开掌心,鲜血汩汩流出,他却半点也感知不到。
胸腹起伏,厚重到喘不过气的愤怒与恨意死死压着他。
陆叔兢像濒死的兽一般睁大着双眼,眼神从仇人的身上过渡到他心爱者的脸上,声音嘶哑道:“你为什么……”
沈纵颐轻轻地笑了声,似觉得他在明知故问。
转而间又敛下所有看似温柔的笑意,抬起眼冷冷地看着陆叔兢道:“如你这般的人,朕身侧有很多。没有用处且数量过多的东西,终将有一日会被舍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一定懂。”
这话她本不想说。
但是看着陆叔兢泛红的桃花眼,沈纵颐倏然间想起朝鉴。
这些话是朝鉴当初对她说的。
“你这般灵根低劣的修道者在金乌州数不胜数,待在邬道升身侧终有一日被舍弃的。”
她如今如数奉还。
“当啷”一声,陆叔兢手中的短剑掉落,他蜜色的面庞惨云密布,他颤抖唇,无话可说地重复道:“我于你而言,已是无用之物了……?”
他不过辞了将职才几日,陆府成为皇室之物才几日……他便对她来说是个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