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风然带着明月来到大理寺,行至一半侧头问旁边的狱卒:“陈梓瑜在哪?”
“回娘娘,在旁边的小牢房。”
穆风然顺着那人所指,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陈梓瑜蜷缩在角落,面色苍白:“她这是怎么了?”
“看样子是得了病,但……她毕竟是罪臣之女,还未找人医治。”狱卒毕恭毕敬道。
穆风然摸了摸手指上的护甲:“陛下还未定下罪名,你又为何说他是罪臣之女?”
狱卒惶恐刚想道歉,穆风然继续道:“带回宫里。”
“娘娘……”明月刚想说话,被穆风然一个眼神止住。
————
陈梓瑾的牢房干净整洁,穆风然拿了个毯子席地而坐。
关押他们一行人的牢房是单人单间,明月在一旁泡好茶便退了出去,陈梓瑾说的第一句话就在问小世子可好。
她的刀伤没好,脸色苍白,半靠在床边仿佛下一刻就会咽气。
“虽不及先前锦衣玉食,但也比在牢里好。”
穆风然淡淡看她一眼,用手支着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你找我什么事?”
“默儿无辜受父母所累,我想请你将他送走,送到普通人家,莫要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世。”陈梓瑾没抱多大希望,却依然愿意试一试。
“我为何要帮你?”穆风然低眸笑了声嘲讽道:“你若真心为小世子想过,当初在穆府我给了你那么长的时间你又为何只字不提?事到如今想起求我又有何用?不出意外,安平郡王会被削爵赐死,陈家夷三族,落得这幅田地,王妃觉得值吗?”
“值与不值向来不能评判。”
陈梓瑾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她观察着穆风然,她现在的模样与在将军府时完全不同,那时的她温和,说话都带着三分劝诫,而如今不说话时眼尾向下,眼睛里满是冷意。
仿佛变了一个人。
“当初我不说是因为我了解王爷,了解他的执念有多深,我知道若是因为我的出卖让他走不到最后一步,他会恨我。而如今,作为一个母亲,我希望默儿平安快乐地长大。”
“你可知道因为你所谓的爱,连累的是陈家上百口人命。”穆风然觉得可笑,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你这不是爱,你是自私,他们凭什么要为你的爱去葬送生命?一句怕他恨你,所以你能让你的父母帮你做这大逆不道的事,你能断送你妹妹的大好青春,你问过他们吗?他们可愿意为你口中的爱付出这样的代价?”
门外的宫人目不斜视丝毫未动。
陈梓瑾看着穆风然,不解她为何如此激动:“娘娘心中有怨愤。”
一句话让穆风然冷静下来,如一盆冷水浇下,是她冲动了。
穆风然静了一会,两人都沉默不语。
她喝下桌上的茶,起身离开:“你的请求我会告知陛下。”
陈梓瑾看着她,艰难地起身行了个稽首大礼:“谢皇后娘娘。”
————
回宫路上马车突然停住,马夫说今天是民间纳福,百姓堵了路,这就派人去让他们避开。
穆风然掀开车帘看了看,制止马夫:“无妨,让他们先走。”
马夫道:“娘娘这样不好,哪有皇后给百姓让路的道理。”
“自古没有就不能做吗?”穆风然反问。
“娘娘,要不我们掉个头回趟将军府看看老爷和夫人吧,夫人定是十分想念娘娘。”明月说道。
“不去了,回宫。”
穆风然摇摇头,陈梓瑾想要见她殷洵恐怕已经起疑,她今日出宫身边必有人监视,若此时贸然回府,只会白给殷洵寻着错处发落。
她不希望穆家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父亲解甲归田,离京养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只要父亲不在朝为官,殷洵就不用害怕穆家功高盖主。
只是穆风然想不通,父亲为何会调查陈府,殷洵又是如何知晓殷泓有造反之意。
入宫后要换乘步辇,穆风然同明月说想自己走走。
天上飘着零零星星的雪花,落在地上瞬间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