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皇城轻抚侄儿头顶,继续劝道:“你父、祖父、曾祖父,皆是报国无门,郁郁而终,似我们这种家世,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想做的越少,活的越逍遥,若心怀怨愤,恐会不得好死。”
听到此处,柴进猛然抬头,死死盯住柴皇城,问道:“真的只是报国无门,郁郁而终吗?”
一霎间,柴皇城如同被雷轰电掣般戳在那儿,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颤抖着问道:“他们已经对你动手了,还是这次坠马不是意外?”
“事后,冯忠发现马的后蹄被刺进了一枚钉子。”柴进看着叔叔渐渐绝望的神情,虽不忍依然执着的问道:“叔叔还不准备将实情告知于我吗?”
沉默了半晌,柴皇城长叹一口气,事已至此,侄儿又是聪慧过人,恐怕想瞒也瞒不了太久,只好如实道来:“你祖父乃是落水而死,你曾祖父死因不明,据推测亦是死于意外,两人都是留下血脉,子嗣年幼时便突然去世,当初你父也有察觉,所以在我年幼时便提出分家,既自污名声也让年幼的我得以幸免,毕竟繁衍家族,延续血脉你父亲一人便可,一人也更好掌控。”
说到此处,柴皇城一边仔细打量侄儿的神情,一边端起茶杯,押了口茶,见侄儿喜怒不形于色,暗自点了点头,继续言道:“你父亦是在你出生不久,便突然病逝,当时医官说是死于肺痨,你父留给我的书信中透漏的病症情况,我询问过一名姓安的郎中,他说你父是中了慢性毒药,积年累月,深入五脏六腑,最终毒发身亡矣。”
许是兄弟情深,亦或是感恩兄长维护之情,言及此处,柴皇城已是泣不成声。
虽然早有所料,但是真的验证后,柴进不禁内心感慨:“果然天家无情,恐怕祖上恩情早已耗尽,生死全在天子一念之间,而且柴氏子孙越是争气,越是死的快。难怪水浒中的柴进那般胸无大志,银样蜡枪头,不过是苟活一世的安乐公。”
“侄儿有何打算?”柴皇城平复下心情,关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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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可听过一句话‘父母之为子女,则为之计深远’,我能平安长大,皆乃父亲筹划周全,如今亦该我来为柴氏子孙铺路了,如今,我只想问叔叔一句‘您甘心吗?’”
柴进直起身来,脊背直挺的仿若青松,凤目中绽放出锐利的光芒。柴皇城此时也不禁为侄儿的气度而喝彩,不自觉地应声道:“怎会甘心,说是凤子龙孙,除了比贩夫走卒生活富裕,那士林豪门谁把咱当回事,就连衙门小吏都不正眼瞧咱,如此这般,死后真是愧对先祖。可是。。。”
见叔叔欲言又止,柴进说道:“叔叔有话但说无妨。”
柴皇城神情沮丧的继续说道:“可是仕林将柴家拒之门外,这群儒生唯恐引火烧身,对咱们避之不及,武官更别说了,朝廷崇文抑武多少年,将武将防的死死地,他们自身都难保如何敢与咱家攀上关系。”
听完叔叔的话,柴进不禁对他的见识高看一眼,虽然他的思维依然局限于当下,但若不是知道赵佶这位文艺皇帝的下场,恐怕柴进也会是相同的看法,毕竟天下承平已久,百姓早已习惯宋朝的统治,并且截止目前为止,历代宋朝皇帝皆无大错。
柴进不想将计划全盘拖出,盖因谋天下,事以密成,语以泄败;但就眼前来看,这位叔叔算是真心为他,亦是可用之人,某些事情或可推心置腹。
“叔叔,我之规划,不在仕林,亦不在官场,在绿林。唯有如此方可为柴家留一条后路,或许换个身份涅盘重生也未可知。”
柴皇城闻此,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