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皇城一行五十余人,尽是家族世代忠仆,这些人家中老小皆在柴进手中,因此用起来亦可放心。众人轻装简行,不走大道,大约三日,便至水泊边。但见八百里梁山,北枕泰莱山脉,西听黄河波涛,南袭牡丹水乡,东有大运河渔舟唱晚。境内港汊纵横,水势回环,群峰嵯峨,青山裂屏,鸟鸣上下,繁花似锦。
柴皇城见此风景不禁叹道:“真是一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之地。”
候礼在旁附和道:“大官人眼光独到,只是小的有些疑惑,为何官人远在河间却知晓郓城有此宝地。”
柴皇城洒然一笑,答道:“不出于户,以知天下;不规于牖,以知天道。其出也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弗为而成。”
见候礼满脸疑惑,柴皇城笑骂道:“平时让你多读书,现在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小的只要识些常用的字就算不给老爷丢人了。”候礼见柴皇城兴致不错,玩笑道。
闻言,柴皇城若有所思,想起侄儿先前之言“叔叔须知绿林之辈皆出身市井草莽,与之乎者也的腐儒大多不对付,若与之相交,当省去繁文缛节,以情义相交,大事可期。”,心里告诫自己日后要入乡随俗,投其所好了。
趁天色未晚,众人歇息片刻后,便就地伐木,搭建一处遮风挡雨的落脚之地,也可做为日后招揽好汉传递消息的酒肆,一举两得。
第二日未时,事先备好的十艘货船载着粮食、石料、木材从运河行至水泊,众人随着货船在金沙滩登陆,工匠们也有了用武之地,开始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皆言东家好眼光,此处近靠运河,实乃货物存储、中转之妙地,待工程初具规模后,山寨里陆续出现了许多长相凶神恶煞,面带金印之人,工匠们才渐渐反应过来,可惜为时已晚,下山的要道都已被携枪跨刀的壮汉把守,还有茫茫水泊挡路,只好继续修建关隘和房屋,不多时,工匠家眷也陆续送上梁山,断了他们的后顾之忧,尽皆老实卖命,难生二心。
柴皇城自打上了梁山更是忙的不可开交,一方面山寨初立,琐事繁多,另一方面每日还需亲自接待各地赶来的好汉,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待总人数过两百时,柴皇城察觉到山寨里人心浮动,询问心腹方知缘由,各好汉来自天南海北,都是无法无天的主,终日饱食无所事事,只好寻衅滋事找找乐子。柴皇城身边随从忠心是有,可惜管不住这帮罪徒,目前时日尚短出不了大事,迟恐生变,只好写下一封书信,派人连夜送给柴进,让他帮拿主意。
柴进接到信时,早有准备,奈何各地酒楼及庄上现有的门客,皆不擅长武艺,派去梁山也无法折服众人,好在有备选方案,既然是“闲”引发的事,那就给他们找些事做。
柴皇城接到回信,便按信中建言安排,效果立竿见影。演武堂里胜者为王,不仅有酒肉做添头,还能让败者躬操井臼,学做妇人。众好汉尽是桀骜不驯之辈,江湖中又都讲究个脸面。自此以后,每日打熬身体,勤修武艺。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经过几次比武,戴美、聂新、金祯、索贤四人脱颖而出,被提拔为头目,也算矮子里面拔将军,暂缓无人可用的局面。
且说梁山那边渐渐步入正轨,柴进的名望亦越来越大,但皆是散出去大把钱财换来的,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只出不进早晚会坐吃山空。柴进看着桌前各地寄回的账本,尽是入不敷出,缺口会越来越大,目前正是闷声发展的时机,节流是不可取的,只能想想开源的办法了。
这一日,柴进到沧州城英雄楼雅间内吃酒,一方面想看看酒楼的生意,另一方面想看看有没有新的商机。望着楼下喧嚣繁华的市场,柴进心有不快,不知何时才能将那狗皇帝拉下马,酒至半酣,楼下又传来喧嚣声,柴进皱了皱眉,让冯勇去打听情况,看谁这么不长眼,打扰他吃酒。
待冯勇回来说清楚缘由,原来蓟州两个羊倌儿来酒楼贩羊,被城西的屠户知晓了,派人过来阻拦,城里的酒楼都是从屠户那里进肉,这外地来的羊倌儿直接卖给酒楼,屠户就少挣钱了,听到这里柴进还以为这两羊倌儿不懂规矩,毕竟猫有猫道,行有行规,结果屠户欺负羊倌儿是外地人,要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价格收购这批羊,这样一来羊倌儿不仅白跑一趟,还得自己搭路费、伙食费,所以谈崩了,二人打听沧州城里英雄楼口碑不错、童叟无期,便将羊赶到此处,期盼卖个合理的价格,结果被屠户派人截在门口,遂引起喧嚣。
柴进听完火气更大,一介屠夫安敢如此欺人,便带着冯勇下楼,这不平事,他是管定了。
待下得楼来,发现双方正在对峙。两个羊倌儿,一老一少,老者鬓发皆白,古铜色的脸上饱经风霜,蒲扇似的大手握着一根哨棒;年少的是二十出头的后生,却是生的一表人才,两眉入鬓,身材挺拔,虽穿着带补丁的麻布衣服,满面风尘,却依然有着卓然不群的气质,此时他正紧握腰间短刀,目露凶光,恐怕不是老者在前拦着,早已血溅五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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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你们那穷酸样,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宋大官人不开口,哪家酒楼敢收你们的羊。”
“就是,看你们那羊瘦的跟柴火似的,怕不是病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