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川再睡不着了，他怕自己还会做这样的噩梦，同时，他其实也没有了任何睡意。

静谧的夜里，从发现盛安是假雌之身开始就一直存在的选择，再一次地浮上他的心头：

盛安和家族，应该选哪个？

是家族生养了他，他有义务传承家族，为家族开枝散叶。

选择盛安，假雌无法生育，他就是家族的罪人，如何对得起家族一直以来对他的栽培？如何对得起长辈们对他的期待与厚望？

可如果放弃盛安，那么刚才噩梦里的一切就会成真。

顾明川不由地磨了磨牙，幸好刚才的只是一场梦，可如果现实里真的发生了呢？

他不禁扪心自问，如果盛安真的被别的雄性占有了，如果盛安的世界里不再有他，如果盛安在他的世界里消失……

一股巨大的恐慌在他的内心腾升。

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胸前，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他现在穿的是睡衣，而盛安的那颗纽扣被他缝在了校服……

突然，他脑海中电光石火般的一闪，意识到一件事：那颗纽扣被东方雾白拿走后，没有还给他，而他因为之后的一系列的事情，也一直没有想起来。

是东方雾白也忘了这件事吗？

顾明川狐疑，不期然的，脑海中又回想起救援雌性的那一天，居然是东方雾白第一个找到盛安，蹲在她的身旁，还拦住了他去碰盛安的那只手。

当时，对方给他的理由很正常，盛安伤势那么重确实不能碰，但现在回想起来，他不禁感到奇怪，为什么东方雾白会关心盛安？

因为贵族的教养？

可是，第一个找去盛安身边这事又怎么说？

顾明川还回想起来一件事，东方雾白没有向洛巧卉或者联防的其他学生索要盛安的东西，而是直接向他这个会长——表面上和假雌盛安理应没有交集的他索要。

还有，当时骆嘉钊问别的雌性的东西可不可以，东方雾白的回答是盛安精神力最高，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顾明川越回想，越觉得不对劲。

东方雾白这个雄性对盛安的态度非常的不对劲，一个圣月的真雄，还是圣月的学生会长，怎么会对相隔很远的联防的学生，对一个区区假雌知道的这么多？

时间一点一点地走向清晨。

顾明川看一眼时间，简单地洗漱过后，板着一张俊脸找到东方雾白的房间，敲门。

片刻后，东方雾白开门，见到是顾明川，却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仿佛早有预料。

“进来说吧。”他淡淡地说道。

顾明川进门，并将门关严。

东方雾白住的是一个套房，穿过玄关是客厅，他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特别有礼貌地指着对面的单人沙发说道：“坐吧。想喝什么？”

顾明川大步走过去，站在他身旁，伸手在他眼前摊开手掌，冷冷说道：“还我纽扣。”

东方雾白一张美丽的脸上立刻挂起了一层寒霜，“就只是为了这个？”

顾明川冷冷地看他，旋即，转身坐到他的对面，“不只是为了纽扣。”

东方雾白轻哼，“好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啊，你有什么资格？”

他话中有话。

顾明川脸色微黑，“你这是装都不装一下了吗？”

东方雾白白了他一眼，“你都已经找上门兴师问罪了，我还有什么必要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