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洗纹身。”
他说话夹带着戏弄的意味,歪着脑袋笑起来。
男人接着说:
“我心里有个人。四五年前吧,我在国内的山道出车祸。我全身是血,在驾驶室里失去了意识。”
“遇到了一个背着画架的女生,我猜测她来山路是写生的。她把我从卡到变形的车里拖了出来,还给我打了救护车电话。”
“这个纹身,是她身上的印记。我在意识朦胧中看到的。而我手腕上的纹身,是我后来为了寻找她,特意刺的。”
在红绿灯闪烁的光影里。
黄微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图案。
她一直觉得在哪里见过。
实在想不起来。
“为什么要洗掉呢。”
黄微苑有些不解。
光晕从她脸上掠过,带她逃离这个不属于她的雪国。
“因为,我不想找了。”
男人眨着桃花眼。
他懒洋洋地把手放在方向盘上,说:“她的存在,不能成为桎梏我自由的枷锁。从迷恋转为守贞后,我并不快乐。”
“但我很清楚,她依然在我心底。”
他打开车窗,吐了口眼圈,声音在冷风中模糊:“身体上的纹身是束缚,镌刻在脑子里才能永恒。”
黄微苑对他的话一知半解。
她试探性地问:“你什么职业啊。”
“现在是诗人,也投资一些独立电影。”
他闲闲地说:“不用了解太多,小姐,我马上踏上离开北海道的列车,我们再也不会见面的。”
那天,北海道大雪预警。
黄微苑在夜雪中,偷偷带走了,他堆在车前盖上的雪人。
这段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
她永远记住了,这个对她根本不感兴趣的男人。
她没有对方的任何联系方式,包括名字。
只记得他在车上念的特朗斯特罗姆《沉石与火舌》
——“我的岸很低,死亡上涨二公分,我就会被淹掉。”
-
黄微苑是在拍完戏。
她记挂着把御守,带回国给姜蝶珍。
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腿上有蝴蝶胎记的人,不就是宁宁吗。
山中写生,对十七八岁的宁宁来说,也太正常了。
四五年前。
按理说那会儿,姜蝶珍在参加艺考。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染织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