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贯有诗,“借得小窗容吾懒,五更高枕听春雷。”
她把目光移到室内。
家里的每一个摆件,是嵌和,不是堆叠。
纸拉门通体洁白。
就像《阴翳礼赞》细致描写的白唐纸,“细密柔静,犹如初雪的表层,酥绵地将光线含吮其中,手感柔韧,折叠无声,感觉就如同手触树叶一般,静适而娴雅。”
艺术家的极致,就是连墙面的细微色泽,都会一丝不苟。
呈现居室之美,阴翳浓淡之偏差。
姜蝶珍终于知道。
自己的第二件礼服。
——每一个褶皱,都用心缝纫,还是会落选的原因。
是魂。
有的人对待作品。
不光是努力,还会把神魂和心血注入进去。
才会万金难觅。
艺术可能有无人意会的野望,但绝不会有创作者的敷衍。
她还有太多不足的地方。
哪怕在“完整地表达自己”上,都有缺憾,遑论出类拔萃。
裴老在日本生活近三十年,还是保留着国内的习惯,喜欢手工制作的藤花木椅。
他讲话很慢,性格温和,对景煾予更是赞誉甚笃。
景煾予送的翡翠雕刻。
他端详后,摆好在家里,在进入风帘,就能看到的位置。
老人珍惜到极致的模样,让姜蝶珍想起景煾予挑选礼物的认真。
他们原来是高山流水。
裴至善道:“仲女士的后人,对艺术的知觉能力,都是浑然天成的。”
景煾予没撇低说谬赞。
他语气溢满淡淡的惆怅,“我们家和裴老先生,是互相成就。也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怀缅曾祖母那一代人的坚持。”
裴老先生点头笑,落座在侧,说:“煾予,你们坐。我发现啊,也只有你,才能撑得起整个君恩。你在北京,我很安心。”
姜蝶珍看着宅邸里,溪水四合,汩汩流淌。
渠水清如许的原因,是源头活水来。
她细细想来,怪不得这两人的交谈会怅惘。
五大总部的君恩,上万的设计师。
也许很多人都供职于高奢品牌,获得过巴黎时尚奖,德意志银行时尚奖,或上榜过BoF全球时尚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