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雪今天工作的时候出了好几次错,反应也不够灵敏,临近下班更是打了好几个哈欠,本来还要收拾东西,赵婷用手肘碰了碰她,“你赶紧去吃饭吧,吃完饭早点睡,你今天看着精神不太好。”
点点头,没跟她客气,不是真的着急去吃饭,是因为她知道,江绥今天一定会来。她在宿舍楼后的空地上找到了江绥。
在他身边坐下,没说话,江绥把手里的烟掐灭,塞进烟盒中,二人看着夕阳缓慢下降。悬崖边的不知名野花在晚风中摇曳,林山雪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放在江绥手中。
那是一朵黄色的绒线小花。
他看了许久,又抬头去看林山雪,林山雪笑了笑:“我偷偷从帽子上摘下来的。”
也不算偷偷,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同事已呆若木鸡,好在大家都装作没看见。
林山雪精神有些恍惚,想说些话安慰江绥,或是说些难听的话,但总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我会选择当医生,”江绥突然道,“是因为我爷爷。”
林山雪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努力睁开眼睛响应了一句。
“他被查出癌症,晚期,躺在病床上,瘦成一副骨架。每天都很痛苦,很累,守着他的家人也很痛苦。”
“就这样撑了三个月,直到一个周末,家里其他人都有事,只有我一个人在。老爷子忽然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他想吃元味斋的绿豆糕,”说到这儿,江绥笑了一下,“可他光说话就耗尽了全部力气,嘴里也尝不出任何味道,怎么可能想吃东西?但我还是去买了。”
“然后呢?”林山雪问。
“没有然后,”江绥看着远去的船只,“在我去买绿豆糕的时候,他自己拔了氧气管。”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终于解脱了。”江绥的手有些颤抖,“后来无数次回忆,每一次都确定,在老爷子支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
“但我还是去了。”
林山雪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我为自己找了无数个借口,病根本治不好,老爷子很痛苦,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根本说服不了我自己,因为我知道,他其实是希望我别走的。”
“他一定希望我别走。”
江绥攥紧手里的小黄花,像捏住一根救命稻草。
“杨灿离开之前我去见过她,我问她要不要留下来,不用担心医药费。她笑着拒绝了我,说她很开心要回老家,终于可以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可她的眼睛是红的,抓我的手抓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