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

罗曼的队伍越发庞大，如入无人之境。

康德伯爵丧失了防卫力量，只顾得上他的城堡。

这给了罗曼极大的宽裕和自由。

这片土地任他驰骋。

但过去数月，五大贵族的军队快吃光了康德领的粮食储备。

现在的农夫就指着夏收活了。

罗曼没时间收麦子。

太稀疏，太枯瘦，麦粒干瘪的不像话，有50%的出粉率都算奇迹了。

这个时代的农业收获真的是没法指望。

他不能收，要留给剩下的人。

因为罗曼并没有带走所有人，总有些人不肯跟他离开，逃出去了，藏在各处。

等到罗曼走后，他们又会重新回来，重复过去的生活。

那些蠢货也要活。

把麦子收了，他们今后吃什么？

而且康德领的耕地太广，是斯格镇的十几倍，他也没这么多人手去收康德领的麦子。

斯格镇的麦子还等他收割呢。

他这次只抢四五千人口，能全家带走的全家带走，而且不能只挑青壮。

但这些人口的供养也给罗曼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好在他们缴获了大量辎重，不然真的喂养不起了。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格林，你去塔格村；亚伦你去多伦村；迪克，你去拉纳镇！我告诉伱们，务必要把他们全家都带回来！”

罗曼将牺牲者的名单发给他们。

“找不到怎么办？”格林嘀咕道。

“那你就不用回来了！”罗曼瞪了他一眼。

“那你干嘛。”

“你管我啊！”罗曼又瞪了他一眼。

格林要说些什么，但亚伦拉了拉他的胳膊，只好闭嘴了。他俩看得出他很难受。

罗曼的意志很明确。

为他牺牲的战士家属必须要全部带回去，给他们发抚恤金，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否则他今后就没法继续忽悠他们送死。

他又望向他的笔直站着的那些士兵们。

他记得很清楚，他上次劫掠康德领，俘获了七百余的征召兵，来自康德领各个村落。

罗曼基本都将他们全都转化成了职业士兵。

如今呢。

他们仅有四百多人能站着。

他这次可是倾巢而出啊。

足足牺牲了一小半！

他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抬着下巴对他们说道：“去吧，把你们的家人接过来，咱们一起回去，我等着你们。”

“谢谢老爷！”那些士兵早就等他这句话了。

一个个眉开眼笑的，不约而同的朝着罗曼举起了右拳。

罗曼的心绪平复了许多。

他笑着点头，也高举右拳，回礼示意。

他们一哄而散，转身奔跑时的步伐稳健又轻快，甚至比起了赛跑，看谁跑得快。

罗曼翻身上马，又看了眼手里的纸张。

那是另一张名单，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小队长牺牲33人，伤了25人，大部分因伤势过重，无法参与后续战斗。

罗曼将那纸张叠好，蓦然一叹。

阵亡率太高了。

但这有什么办法？

他们不冲在最前面，谁又该冲在最前面？

罗曼心想。

那些牺牲者，大多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

他记得他们的名字。

但最让他痛惜的，是那些不是使徒的小队长。

他们不是使徒，却奋不顾身，牺牲在战场上。

罗曼转头对杰特说道：“他们都是英雄！”

杰特只是淡淡嗯了声。

他不怎么关注伤亡的问题。

死人就是死了，在他眼里只是个数字。

上战场哪有不死人的。

……

纤夫拉着那些船逆流而上，来往一趟又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