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买来的那些人,诚实地说,最开始连英语都不会说,很多人我踢了这么多年球我都不知道他们谁是谁。我们都在讨论,这帮人真的有能力吗?你真的有能力吗?别介意我这么说。”
“但你却向我们所有人证明,你一直是正确的。”爱德华兹说,“我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狼队,虽然我已经30岁了,但是我活得就像是20岁一样,就算我拿不到像往常那样多的比赛时间了,我也真的很开心。”
“这段时间,我们所有人都精神抖擞,因为我们都看到了希望。这么多年,‘升超’已经成了空头支票,我都已经不再相信它了。”
“但是有一天,看到积分榜,我发现我们居然排在第一名!我当时想,天呐,这不是谁的玩笑吧!我们真的一场一场赢下来了,我们真的有机会回到我们梦寐以求的地方!”
“我们怎么会不心向光明呢?”爱德华兹苦笑,“只是当时我们所有人,包括肯尼·杰克特教练,都看不到有什么方法能够通向那个我们本该在的地方。”
“你来了,然后我看到了希望。老大,或许我这么想是错的,但是我从最开始就坚信,你一定是对的那个人。”
“老大,不管我们这个赛季成功与否,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
“谢谢你,老大。节日快乐。”爱德华兹说完这句话,也离开了休息室。房间里剩下魏乐一个人,他随便抽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的房间。
刚刚爱德华兹主动来向魏乐表达感谢,是魏乐没想到的。魏乐甚至最后都没有想好到底应当回答什么,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爱德华兹离开了。
当主教练之后,魏乐一直都在思考,他这个职位到底能带来写什么,以及,足球主教练到底能给一名球员带来什么。
但他从来没想过“希望”“光明”这种恢弘的词,这些词太大了,太难理解了。
而且,仅仅是主教练而已,真的能做到这么多吗?
魏乐成为一名主教练,其实最初仅仅是兴趣使然。但是当他真正踏上职业赛场,他会发现,成为一名主教练不仅仅只和“兴趣”有关。主教练还肩负着责任。
魏乐发现,或许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做了太多的改变,已经很大程度改变了自己,也已经影响了很多的人。
送走了所有人,魏乐和赛拉尔斯以及其他教练组成员结束了例会。魏乐“慷慨”地给教练组成员也放了假,高强度的连轴转让教练组成员承受了比场上球员更强的工作压力,也是该调整调整了。
赛拉尔斯要回家陪他的老伴去了,其他人也是如此。主席施瑜已经飞回中国了,这时候俱乐部好像突然冷清了下来。
魏乐在几乎空无一人的训练基地慢慢走着,胡思乱想着。
裹上围巾,魏乐佩戴好头盔,骑上自行车驶向了他的出租屋。
是的,自行车。
魏乐一直没考驾照,在华国没考,在英格兰当然也没有时间关注驾照问题。因此,一辆相对而言比较高配的公路车是魏乐来英格兰之后最高的消费之一。
有人说,魏乐一直在过苦行僧的日子,魏乐对此其实没什么感觉,他一心投入在足球上,时间就过得很快。
今年2月到今年12月,马上就要度过漂泊在外的第一年了。回过头来一看,魏乐这个“游子”也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要说他真的不想家吗?一定不是的。
但是有更多事情暂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而已。
骑车回家的路上,伍尔夫汉普顿这座小城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车也少了许多。
天空飘下几片雪花,寒风呼啸,夕阳已经被云层遮盖住,夜晚就要到来了。圣诞节将近,人们都躲在他们的房间中,和自己的家人、朋友在一起,享受短暂的相聚。
或许他们刚刚烤好一盘饼干,老人正在偷偷把糖分给孩子们,告诫他们不要告诉他们的父母,孩子满口答应,但很快他们的欢呼声就暴露了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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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乐骑在路上,只有风声在他的耳边呼啸,他却从中听出了来自风的同情。
路过了一家商城,商城的橱窗里已经摆起了圣诞树,播放着圣诞歌曲。魏乐向来是不对圣诞节有什么感触的,但是他是一个人,人向来是群居的。
骑在这段不长的路上,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孤独环绕,于是他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他想要逃离孤独,他以为自己成功了。
但是当他拧开出租屋的门,他面前只有一片黑暗。没有饼干的香味,没有香喷喷的饭菜,没有电视节目和欢笑声,只有他自己,和有些狭小,有些混乱的房间。
魏乐挣扎着把头盔摘下来,摸索着灯的开关。打开了灯,整个房间才稍微亮了一些。
魏乐重重地把防盗门撞上,他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上了双眼,直接坐在了地上,两只手捂住了脸。
他想家了,从没有这么想过。
魏乐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开了妈妈的联系方式。他在聊天框里输了又删,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每天的连轴转加上时差,导致魏乐很少和家里通信,平常不觉得怎么样,但现在他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哈哈:妈,你们今天吃的什么啊?】
消息发出去了,魏乐自己都笑了。
到了最后,却只想起来了问家里吃的什么。
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吧,毕竟家里一向不过洋节,不说12月22日,就算是圣诞节当天,对他们来说,想必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大概也只是12月普通的一天吧。
魏乐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他知道,英格兰和京城有着七个小时的时差,现在京城已经是23日的黎明了,想必父母还没起床。
魏乐站起身,从厨房的冰箱里取出了上周末买的纸杯蛋糕和速冻饺子。
煮饺子不是什么难事,当他叼着一块纸杯蛋糕,端着一盘饺子坐在桌前,手机仍然安静。
魏乐咬了一口,被烫得吐出来。
“不好吃。”
魏乐自言自语道。
饺子小,馅也小。
但是他还是小口咬着饺子明显是机器压制而成的面皮。
吃着吃着,21岁的年轻人在异国他乡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饺子真的太烫,太不好吃了。
魏乐想家了,从没有这么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