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当球迷的真的特别好满足。”魏乐看着司机师傅有些沧桑的侧脸,听他继续说,“真的不需要出什么成绩,也不需要什么名次。”
“哪怕是世界杯,那都是次要的,可有可无,就算去不了,日子也是一样的过。”
“但是唯一的要求,就是我们想看到点光亮。”
“你不能说,整个屋子全是黑的,一点儿光瞅不见,这个时候你怎么跟我描述这个屋子里富丽堂皇、琳琅满目的陈设,说屋子外边美丽的花园儿里面开满了鲜花,我都看不到,也不想在里边儿待着。”
“但是,哪怕就一点儿光呢,就门缝儿里洒进来点儿光,都行。这样我知道门在哪儿,我知道这屋子起码是有门的,能开的,能走得出去的。”
“这就够了。”
魏乐没有回答,他沉默了,或者说,他愣住了。
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呢?
魏乐从小热爱足球,虽然没有真正走上职业球员的道路,但是始终是华国足球的支持者。
在足坛扫黑之后,当许多熟悉的名字都消失在人们视野中,年轻的魏乐也曾对未来充满迷茫。当那场黑暗的亚洲杯决赛之后,年幼的魏乐也曾哭泣。
此后,华国足球离他们本来应该处在的位置愈来愈远,魏乐似乎和众多球迷一样,已经习惯了摸黑走夜路的感觉。
哪怕是一点儿光明,哪怕只是萤火虫的微光,也能让大家喜笑颜开。
成为教练之后,说实话,魏乐并没有再像是学生时代那样密切地关注华国足球的一举一动,他站在地球的另一端,能够看到在另一片大陆上的光亮。
在这一片亮光中,只有一小部分,是属于华国的。
魏乐不由自主地想去关注留洋教练、留洋裁判和留洋球员的情况,就像是在另一片大陆上的华国球迷忍不住关注狼队、关注魏乐的情况一样。
“你是华国足球的希望,这句话我说不出口。因为‘希望’这个词,太珍贵了。哪怕今天你坐在我的车上,我依然不敢说出这句话。”
“而且我觉得,希望也不应该仅仅依托在一个人身上。而应该在一代人身上。”
“你已经成为了他们中最闪亮的那道光,没有之一,你别推脱。”
魏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刚张嘴想要谦虚几句,话就吞了回去。司机师傅笑着看了一眼魏乐窘迫的眼睛,意思是——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
“钱你不想不给,我理解。我突然提出来这个事儿也比较让你困扰。这样,我提出两个选择,要么,你正常付车费。要么这样,今天的车费是一个约定。”
“约定就是,你一定会继续好好带队,无论你在哪儿,都请继续给我们点着灯,拜托了!”
“这可比一次出租车的车费要贵。”
魏乐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的,贵多了。”
“第二种?”司机转过头笑着问。
“嗯,第二种。”魏乐点了点头,“谢谢您了。”
他笑道,“不,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
“我们?”
“对,我们所有华国球迷。”
“不不,应该是咱们。”
“对!咱们!”司机心情很好,哈哈大笑。
最后,司机和魏乐以出租车为背景拍了一张合照。司机看着自己手机里的这张图,实在是爱不释手,想来下一秒就要在球友群里炫耀一番——我今天拉着魏乐了!
魏乐最后还是把车钱付了,尽管司机一直推辞,但是魏乐还是看着打表计时器的价格把钱放在了座位上。
但“第二个选择”,和这名出租车司机的约定,他也同样没有拒绝。
回家之后没几天,“2016法学院最菜足球队”群里也逐渐活跃了起来,已经毕业的大家伙约着回学校踢球,正巧魏乐的学籍问题也要处理一下。
最后,学校一听魏乐的情况,表示这属于为国争光,完全可以特殊处理。毕竟只有最后一年半的学业,并且专业课该上的也已经上差不多了,魏乐的学分攒得也差不多了。
魏乐和学校方面协商可以通过线上的方式完成最后学分的学习,并且按照规定申请了延迟毕业。
至少本科学历证书,魏乐还是能拿到的。
等魏乐笑容满面地从教务处里走出来,早已经在楼道里等待许久的兄弟们已经迫不及待了。魏乐一挥手,直指足球场!
“走,训练去!”
2016年法律队再次集结。
所有人都到了,包括杨齐。
通过蔡惠强,魏乐已经知道了杨齐在汉诺威96的二队踢球。而再次见面,看到面色晒得黝黑的杨齐,魏乐笑着上去和他碰了个拳。
“踢得挺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