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以身饲虎不能度化你,那我又为何要以身饲虎?”
比丘尼执着禅杖,仍旧手拈莲花,
“菩萨只度能度的人。”
陈易便问道:
“那世上什么人不能度?”
说话间,陈易缓缓走近了过去,站在比丘尼的面前,站在比她上一级的台阶。
“不能自度的人不能度。”比丘尼拈着莲花,微微一笑。
“什么人不能自度?”陈易露出似有明悟,但又有些苦恼的表情,如此问道。
“不能度的人不能自度。”
比丘尼拈着花,仍在微笑。
陈易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似是周围的空气也为之一静。
“给你一巴掌,看你还拈不拈花微笑。”
陈易嗤笑着说道,
“别说车轱辘话了,直接说人话不行?”
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比丘尼眸里却连一抹厉色都未曾掠过。
她无悲亦无喜,淡淡道:
“我有精妙佛法,其中妙处本就难以言说,如今勉强传于言语,可惜你还不能体悟其中妙处。”
陈易听着这似是而非的话,也不生气,而是笑了起来道:
“我倒想看看,你要怎样度我。”
比丘尼摇了摇彼岸花,赤红色的花瓣轻轻摇曳,晃荡得惑人心神,难以想象,仅仅一朵彼岸花,便如似世间最美之景,令人坐立难安。
陈易花了一些功夫,才将目光从彼岸花上挪了开来。
而在这一刹那,他忽然感觉不到断掉左臂的疼痛。
陈易拧过头,惊觉自己的左臂已经能动。
他微微使了一下劲,再抓握了一下,发现果真完好如初。
这一幕若是让那心境崩溃的女子王爷看到,只怕要再添上一层阴霾。
她不仅被破去了武意,还失了身,连唯一称得上至亲的王妃也归心于别人,甚至连竭尽全力打出的重创,也被修补如初。
她几乎什么都失去,而他几乎什么都有。
陈易只是稍微一想,想想那秦青洛看见这一幕时,金黄蛇瞳里再添上一抹阴霾的模样,就不住地想笑。
“你为何如此?”陈易晃了晃左臂笑问。
比丘尼径直道:
“我在度化你,度化,不是在给人使绊子,而是让人觉悟。”
陈易略加思索。
看来让自己左臂回来,是她度化中的一部分。
所以他道:“那么,禅师何不让我解开肉身舍利汤毒。”
比丘尼笑而不语,似是不准备对此做回答。
陈易见此也不再多言,
“话说得已经够多了,现在,我想去杀赵白。”
极其罕有的,比丘尼的眸光凝了起来。
陈易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看来这合欢宗传人,在这些仙佛的棋局里,是一枚极其关键的棋子。
毕竟关乎到魔主波旬之女,更关乎到日后的天门开裂。
想到这里,陈易看了眼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对于比丘尼如何度化自己的疑问,忽地有了些猜测。
于是,他口吻清淡道:
“禅师,劝你最好做个取舍,你要不想想,是我这个补天石重要,还是赵白重要。”
比丘尼敛起眼眸。
她菩萨似的薄唇轻启,似无声中吟诵梵音。
陈易耐心等候。
许久之后,比丘尼似收到了什么言语,淡淡道:
“好,那便让你杀了他,可这之后的因果……”
“我一肩担之。”比丘尼话音未落,陈易便打断道。
陈易不怕担什么因果,都已悟出杀人刀的意了,杀人刀本身就该直来直去,犹犹豫豫地做什么,更何况这赵白也曾打算利用自己,不杀他留来做什么?
这一会,比丘尼的目光越过了身前的陈易,远远眺望起了药上寺。
陈易见她没有话要说,便越过了她,正要离去。
待他走过大概十三层台阶之时,比丘尼忽然问道:
“还记得你之前说的话吗?”
“什么话?”
陈易反问,他说的话这么多,谁知道比丘尼说的到底是哪一句。
比丘尼拈花微笑,泄露了一些天机道:
“安南王秦青洛。”
陈易一怔,眼睛稍稍瞪大了。
那时不过是随意说一下,粗俗来说,口嗨罢了。
比丘尼只是道:“你的执念会实现的,而且…还是个女儿。”
微风掠过药上寺,陈易回过头时,比丘尼的身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寻不到踪迹。
她那一番话,让陈易明白了她到底要怎样度化自己。
不过他暂时不去多想,而是眯了眯眼眸,意味深长地回望了药上寺一眼。
那目光似乎想要穿透了数十层台阶,落到那浑浑噩噩的女子王爷身上。
这几天都日万,剧情灵感透支得比较多,今天就两更,歇一下,想一想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