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垂眸思量。
他是不是该…找机会离开京城了……
若是离开的话,那殷听雪她们怎么办呢?
但不论如何,
他不能再受那么多掣肘了。
无论是药上菩萨随时可能到来的暗中度化,还是身上未解的奇毒,抑或是安后逐渐加紧的束缚,都是掣肘,都必须挣脱得干净。
………………………
闵府。
雷声阵阵。
“还没想好吗?宁儿。”
闵贺眉目紧锁,凝望着那女扮男装的少侠,后者绣春刀带着刀鞘杵地。
她垂着眉,一时没有话,只是沉默以对。
已是幽魂的闵贺加重了些语气,缓缓道:
“宁儿,爷爷要走了,人走之前,总希望见到自己的子女好过些,好过了,便心安了。”
厅堂里,弥漫着沉闷,闵宁正像着她的名字一样,安静地不说出一句话。
闵贺已然皱眉,良久挤出一抹苦涩的笑:
“伱偏偏要让爷爷走得不心安么?”
话音落耳,闵宁终于有了些嗓音,她有些沙哑道:
“我会离京,他不会拦我,也拦不了我。”
闵贺已皱起眉头,冷声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花言巧语?”
“他…已经变了些。”
闵宁回话有些艰难,却仍然回了话。
自那事以来,如今的闵府里,爷孙之间,已经多了一层隔阂。
闵贺执意要让闵宁离京,尽早远离那人,可惯来孝顺的闵宁,却有着别的想法。
她的姐姐闵鸣跟爷爷说,那是思春时的女子,都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两姐妹哪怕打着冷战,闵鸣也仍然猜到了妹妹的许多心思。
闵贺已是满脸苦笑,这些日子来,他已劝过许多许多次。
如今,招魂时限已至,他要走了。
难道这要走的时候,还要跟最疼的孙女吵上一架么?
闵贺清楚,哪怕他吵,哪怕他一个劲的骂,以闵宁那死犟的性子,一个字也不会说,一个字也不会听。
他唯有沉下所有郁气,缓缓道:
“爷爷劝不动你,也不再劝你了…只是你要清楚其中利害,你要听听你姐姐的话,也要护好你姐姐。
‘你长大了,可以当家。’爷爷曾给你爹说过这句话,如今,又说给你。”
那少侠默默听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心里面,愈发想要哭出来,却又还是止住,轻声道:
“无论有没有他,我都会当好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