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星辰,南丁格尔·卡西姆。”
原本铿锵有力的慷慨陈词变成了最后的窃窃私语,但这点小细节并未引起这位“英灵”的注意力,他随手斩死了一只混在人群中试图袭击自己的深渊海兽,目光也在脚下的仪式法阵上驻足停留:“……拯救了罗德里克王朝无数子民的‘南天之风’,二十四岁便称霸南海,归顺王国之后,将成名已久的‘索萨里克之剑’及‘御风术’倾囊相授,悉数留给王朝后消失无踪,又在第三星辰历四十九年,王国遭遇‘克水之灾’时突然现身,一人抵御‘水魔’大军三日三夜……”
“怎么样,我们没有骗您吧?”他的耳边随后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响应:“这些事迹,这些记载,是不是与您的记忆分毫不差?王朝遗留的仪式,其原理就是利用这些存储着您所有信息的‘载体’,将您本已消散的灵魂重新唤醒——”
“唉。”
悠长的一声叹息随后回荡在大厅的四处,将还在鼓动着喉舌试图劝导的话音全都镇下了,抬起头来的巨大甲胄双眼中闪过了几分朦胧的光辉,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的状态当中:“原来……他们是这么记述的啊。”
“呃,有、有什么不对的吗?”嗅到了几分不妙,几名最靠近这位召唤英雄的黑衣玩家向后退了几步:“我们绝对没有涂抹和修改,也绝对没有隐瞒!”
“遗留在这里的记载或许真的比什么口口相传的故事来得更加真实,但我还是要说,这上面讲到的东西和我的‘记忆’有着不小的偏差。”摇了摇自己的头,高大的人型用剑尖在自己的脚下点了点,激起了无数的石屑和水花:“我并未‘归顺’王国,而是被王国用卑鄙的手段胁迫了妻女之后不得不就范,出卖了自己的所有手下,乃至自己的一身武艺。还有,‘克水之灾’的时候,抵御‘水魔’三日三夜的可不只是我一个人,而是我所领率的一整支军团,他们全都是值得铭记的战士,他们没有一个人在水魔面前退缩,英勇地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哼!”
“我知道王朝如此篡改历史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既然想将我塑造成‘英雄’,那就必须先让在下更加‘忠诚’。”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冷哼,代表着南丁格尔的高大人影骤然转身,巨大的剑身和巨大的身躯共同发出了令人心怖的呼啸:“将在下刻画成如此具有‘奉献精神’的一名英雄,对在下曾经驰骋南海、游历世界的那一部分却是只字不提,想必是想在我的‘召唤’中祛除那些不稳定的记忆部分,好让被召唤出来的我更加听话吧!”
“……啊?”一众黑衣玩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呃,这个仪式居然还有这样的功能?应该没有吧?要是可以随意修改被召唤者的记忆,那水的三次方那个小子岂不是无敌了?他有这么高的魔法水平么?”
“你们一直在说的那个仪式主持者,他在什么地方?”摆出了不耐烦的模样,南丁格尔举起了自己的大剑:“把他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就砍了你们所有人!”
“等等!他马上就到!”复仇者联盟的成员们立刻高举双手朝向天空:“刚才被您不小心斩杀的那位……不不不,我们的意思是说——”
“别信他的话!”
一声怒喝随后从众人指向的天花板处传来,领着无数玩家与水之幻形的盟主此时也从昏暗的方向徐徐降落,指着高大的人影斥责道:“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南丁格尔·卡西姆!他是断天之刃!”
“……什么?”
“虽然不怎么用,但这个世界也是有‘击杀记录’这个功能的。”
一众玩家齐齐发出的惊呼中,盟主盛气凌人地指着“南丁格尔”继续斥责道:“幸亏我们被你斩杀的几个弟兄们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上面显示的击杀者根本不是什么召唤出来的英雄,而是‘临渊断水’!”
“……喂喂,你们这算‘场外’吧?”
保持着矗立的姿势停了几秒,被盟主所指责的那道高大的人型随后也发出了几声低笑:“我都按照角色故事和背景表演了这么久,结果你们根本不按照规则和逻辑来做,而是靠这种‘场外因素’来戳穿我么?这也太没品了吧?”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占据那具身体的,但——死人就应该有死人的自觉。”大厅四周逐渐沉降下来的气氛中,盟主的脸也变得和他话语一样阴沉:“你早该退场了,断天之刃,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赖在这里不走?搅乱我们的计划?”
“计划天生就是用来搅乱的,更何况是你们制定的计划?”将巨大而又沉重的长剑轻易扛在了肩上,“南丁格尔”的说话方式也从之前的严肃转变成了随意和轻松:“更何况我之前被你们欺负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可用的武器,那不得好好找回一次场子啊?”
“你!你这个——阴魂不散的——!”似乎已经气急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胸口起伏良久的盟主最后只得恨恨地一挥手:“给我上!杀了他!”
无数刀光剑影夹杂着各式各样的远程攻击再度降临在了“南丁格尔”的身上,一如一开始曾经出现过的画面也再度在大厅中上演,将这些攻击全部吃下的巨大甲胄看上去也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扛在肩上的长剑也在下一刻化作猛烈的旋风,将自己周围的所有刀剑轨迹连同空气尽数荡涤开来:“哈哈哈哈哈!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这位南丁格尔大哥的全部实力!”
“我这边显示的出招表,可是还有不少‘新鲜货’没使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