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猴子,真的很吓人……它们还是动物吗?”
宋雨棠想起那些白毛猴子的凶戾表现,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岑冬生则看得很清楚。它们当然是猴子,只是身上沾染了阴炁,受某种邪物所控。
其背后隐藏着的,恐怕就是名为“山魈”的魔了。
“那我们现在……”
“继续往前,先从这地方出去。”
*
夜幕深沉,密林幽深。
这生长在灵异空间内的林木,是现实的倒影,却又有所不同;有的更为高大,有的更为茂盛,有的横生枝节狰狞歪曲、宛如怪兽的爪牙,有的树皮上布满了扭曲的纹路,如同一张张怨恨的人脸簇拥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那没过膝盖深的草丛,那影影绰绰的灌木丛中,总是能听到响声。
有时是脚步声,有时是窸窸窣窣像老鼠群爬动的声音,有时是人低低的啜泣……
一会儿是磷磷鬼火闪烁,一会儿又有白色鬼影从眼角余光飘过去,黑暗深处,仿佛有无数双邪恶冰冷的眼睛,正看向这边。
事实上,这些动静,绝大部分还真不是错觉。
“鬼屋”嘛,阴炁聚集之地,有浮游灵之类的成群结队出没太正常。
虽然在岑冬生眼里,这些弱小的背景板根本扰动不了他的心境,甚至有种“看起来挺热闹”的别样乐趣;但对于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来说,想要从这片鬼魅浮生的森林里走过去,显然需要不小的胆量。
宋雨棠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到后来,她只能抓着岑冬生的衣服后摆,像小孩抓着自己家长那样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自己被落下了。
真是一场噩梦……她想。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恐怕真的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鬼地方。想到这里,她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岑同学”不免更加心存感激。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宋雨棠有些恍惚,差点一头撞上他的背部。
“又来一批。”
她听见青年低声说道。
宋雨棠踮起脚尖张望了一下,几道明晃晃的手电筒光柱从两人的面上扫过。
森林中出现了几个男人,领头的那个人穿着中山装,头顶戴着软帽,手里抓着还一把猎枪,似乎正在附近巡逻。
“我见过他们!”
宋雨棠连忙小声提醒道。
“之前有个猴子在追我们的时候,就是他们出来把猴子杀死了,还邀请我去村庄做客,但……我总觉得有哪里奇怪,就没和他们一起走……”
她一时语塞。
其实,这群人也算是救过自己一命,也和眼前这位岑冬生一样,都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但她为什么会后者就值得信任呢?
宋雨棠并不懂“灵觉”之类的事,所以有些困惑。
“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岑冬生说,“要是你当时跟着去了,我可能就救不了你了。”
“岑同学是说,他们也是鬼?”
“对。你注意到他们的打扮了吗?”
“……我感觉像是上世纪的人,只在以前的老照片里见到过。”
“嗯。这说明他们死了有好几十年。”
准确地说,是距今四十年前——
他已经想起来了,知真姐的情报里就有提到过,一起发生在1970年的野兽伤人事件。
当地的石沟村生产大队为了阻止猴灾,几位男性村民组织起了一支杀猴小队,还都带了武器,结果最后却是集体失踪,过了十几年才发现这群人的遗体,尸骨破烂不堪,难以复原。
自那以后,它们阴魂不散,徘徊在这片森林之中;鬼屋降临之后,便以鬼怪的面目出现。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宋雨棠紧张又不安地询问。
岑冬生想了想,回答道:
“当然是去找老乡问个路了。”
他说得轻松,身后的女孩不免一呆。
“啊?”
“他们不都邀请人去村庄了吗。盛情难却,我当然得去瞧瞧。”
“你,你是说我们要去……”
“不,村庄那边我一个人去。至于你,我会顺便问条下山的路,然后把你送出去。”
“可是……他们不是鬼吗?会回答吗?”
岑冬生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这个笑容称得上“阳光开朗”。
放在几天前,他可能还没办法打保票,毕竟绝大部分鬼都遵循执念行动,不一定畏惧自身的消灭,他最擅长的暴力未必有用。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老乡们,晚上好。我有话想问。”
他让宋雨棠先找个角落躲起来,自己则朝着村民们走去,态度友好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是活人……”
“有活人……”
“这次不能让人跑了……”
和宋雨棠那时候相比,这群“老乡”的情绪似乎变得急躁起来,一见到岑冬生出现,便团团包围过来,然后——
“砰!”
有鬼开枪。
硝烟从枪口处袅袅升起。
躲在树后的宋雨棠花容失色,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望向岑冬生。
……
岑冬生一低头,看着身上破了个洞的体恤,和肌肤上的血痕。
他抬起头,笑得更开心了。
“老乡们……还真热情。礼尚往来,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