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除了他一人外,其他亲眷悉数被抓,至于积攒的那些殷实家底,毫无例外的全被查抄了。
这一路辗转逃命,范永斗没有选择潜逃出关,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一个家底全无的人即便逃至草原,甚至设法投奔八旗,是没有任何价值可言的,蛮夷远比汉人要更现实,没有价值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当初决定搞口外走私时,范永斗就想到会有今天,毕竟对于朝廷而言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所以从那时起,范永斗就一直在偷偷地布置暗产,除了他知晓这些以外,其他谁都不知道。
而范永斗现在待的地方,就是在通州城内的一处民宅,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却越是最安全的。
“老爷,您说佟养性也进关了?”
老仆有些诧异道:“这应该不可能吧?毕竟他佟养性在老奴麾下……”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范永斗嗤笑道:“要是老奴拿下辽左诸地,这佟养性或许不会干这种事,即便谴至各地的暗桩被揪出,不过问题的关键是,八旗没有能将辽左拿下,甚至麾下还损失惨重,这一切就不同了。”
老仆眉头微蹙起来。
尽管其多次跟随自家老爷,通过张家口堡这处要地,秘密出口赶赴八旗治下,甚至还曾见到过努尔哈赤,可是其对努尔哈赤的了解,远没有自家老爷了解的更深。
“八旗玩的那一套,就是咱们老祖宗玩剩的那一套。”
范永斗双眼微眯道:“立功就赏,战败就罚,不管是谁都是这套,哪怕是贝勒,但只要敢打败仗,该罚你时绝不含糊。”
“老奴是何其骄傲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接受战败的事实,所以他一定会找补回来,这样压力就给到底下的人了。”
“咱们在辽东的人不是也传回消息了,从辽左一战结束后,毗邻建虏的草原各部就变得不稳了,越是这样,老奴就越是想从明军身上找补回来。”
“那咱们要见佟养性吗?”
老仆皱眉询问道。
“这个不急。”
范永斗却摆摆手道:“现在急的是他佟养性,不然其不会让底下的人,去给你传这样的话。”
“只怕其秘密进关以来,没有得到想要的成效,甚至还被关内的情况给吓到了,所以其迫切的想要寻求转机。”
“如果一直待在关内,没有任何进展和突破的话,只怕他佟养性想离开关内,在回到老奴麾下啊,都将成为一种奢侈。”
老仆点点头表示认可。
自从跟随自家老爷潜逃进北直隶,这期间的种种变故啊,叫他都感到惊疑和难以置信,动不动就生出涟漪,甚至是一批批的人被抓被杀。
有时在老仆的心里就在想,为何紫禁城的那位小皇帝,做起事来这般随心所欲,俨然就是个暴君啊!
可即便是这样,京城的那帮文官们,一个个却没有半点办法,这算怎么回事啊。
“先钓他们几日吧。”
而在老仆思虑之际,范永斗开口道:“眼下该急的不是咱们,想要找狗皇帝复仇,就必须要能搅乱秩序才行。”
“你稍候去给那几个传信,叫他们继续打探各处大工的情况,要么干脆别做,要做就玩票大的!”
“是。”
老仆当即低首应道。
在范永斗的内心深处,一直被一团复仇怒焰所包裹,他的亲眷,他的子嗣全都死了,他积攒的家底全都没了,眼下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要血债血偿,倘若没有这一股信念,只怕他范永斗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