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的冬夜,总是黑的较早一些,天边的火烧云滚了几下,眨眼沉入西边的山凹,苗家各户炊烟袅袅,正是晚饭时刻!喜鹊鸟“喳喳喳”的声音,在静霭的林间回荡。不远处的小村,灰蒙胧的,早已看不清模样,只能听见几只柴犬吠地时不时:“汪、汪、汪”
远处半山腰上,三间草屋窗户上,油灯映出的光,忽明忽暗间,一眨一眨的在黑夜山林间,却分外显眼。
“孩子他娘,又到一年冬天,每当入冬,林中的野味就会多一些,今年希望能早一点猎上大物,早些把大户的租子缴完呀!过个好年!”
油灯下,一个妇人,不紧不慢有一搭无一搭应着。看那夫妇二人装扮,男的国字脸,鬓角有须,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相貌威武,身裹一件不知什么兽的毛皮马甲,毛色外翻。中年妇人,她的面容如冬日的旭阳,看上去明亮但却挂有几分苍桑!常年操持家务,虽有几分疲惫,但又不失和蔼慈祥!
“儿子又壮实长高了,一天天陪你山上山下的打猎,何时才是个头呀!”屋子墙上挂着一大一小两张猎弓,还有数张鹿和狐的毛皮!中年妇人一边低头整理着毛皮,一边像在自言自语地说着。
“我真希望一家人永远这样,当一辈子猎人,能怎样?再平凡点,不好吗?至少一家平安活着。”男人倚在门口边上的一把苗刀上,也像是对自己在低语。
“从辽东到苗疆十万大山,真的累了,这样的日子,我们早习惯了,烈儿还小,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妇人总算抬起头,望向魁梧的中年男人。
中年汉子的脸上,此时的皱纹像一把弯弯的刀,紧紧锁在国字脸上,不再言语,能听到的,此时只有胸腔中发出的低叹!是愤怒也是无奈,怪自己能力太小,也怪针对自己敌人的可怕。
夜晚安静的可怕,林中飞鸟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风吹林中树叶,时不时发出“哗哗”的声音!
“扑”的一声,林中栖息鸟儿,从巢中飞向了天际。喜鹊鸟又传出那声熟悉的“喳喳喳”的声音。
男人一个弹跳,抄起了身后的苗刀,向中年美妇用命令口吻说道:“林中有人,马上熄灭灯,快去喊烈儿,咱们准备离开这里。”中年妇女似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没有二话,吹灭油灯,奔向里屋,领出一叫烈儿的少年,黑暗中只能模糊地看清孩子身高,大约到中年妇女前胸那么高,身体瘦,但不弱小,一看就是常年没有养尊处优经过锻炼的结果。孩子没有显出害怕的样子,也是像经历过什么似的,很坚定,并没有慌乱!
屋外传来一声阴阴的似男又似女的声音:“四哥,我的小心肝,总算找到你了,这回就留下吧,妹子,可想你的紧呀!哈哈哈、咯咯咯”
“阴老九,你个假娘们,还不动手,再啰嗦,我亲手给你俩蛋挤出来,成全你,让你变那个真骚货,哈哈哈······”刺耳的大笑,响彻林间。
“老八,你个腌臜泼才,闭上你那吃屎的坑,等收拾完老四,我再收拾你。”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他咬着后槽牙恨恨的声音。“四哥,你被包围了,逃不掉的,再不现身,别怪妹子我无礼了。”立马回头跟身后几名手下悄声招呼“准备动手,杀无赦,不留活口”。
“慢着,我也该见见老朋友了,送她们一程,才刚刚好!”一个更阴寒之音,从老九身后飘来。“小姐,老奴,肖仁杰,求见。”
屋里传出“呀”惊讶一声!“肖总管,你,你,你还活着?”中年美妇吃惊地黑暗中望向中年男人。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躲也躲不了,既然你们不想活,我也就成全你们!”中年男子大声向屋外喊着。推开了屋门,望向屋外黑暗中的数人。
“老奴,见过大小姐,能在有生之年,见到故人,不知是我的荣幸,还是小姐的不幸呀!”头戴着三角耳帽,身穿金钱绸缎夹袄,肖总管阴阴地向中年美妇抱拳。
“当年肖家一百五十八口,一夜灭门,我以为只活下我一人,没想到,肖总管,也活了下来,我想知道,除了我和你,还有没有人活下来了”中年美妇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痕,哽咽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