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臣,请两位圣上看看这跪了一地的大臣,大多不也是如此?
入朝为官,就是将自己的颈项放在了皇家的铡刀之下,若不是心怀天下,何人肯来当官?
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
远如春秋,近如大宋,哪个朝代也不会肆意屠杀士大夫,即使如此,夫人仍旧认为君子应当在邦无道之时自保为上。
自大乾开国以来,多是名士文臣死于非命?这些人有多少人是因为做了直臣而捐躯的?
如今做官比不得大宋以前,门口禁卫,随时可以将大臣拖出去斩了,剥皮萱草也是家常便饭。
难道我等呕心沥血勤劳王事,提心吊胆苟活刀柄之下,就是为了几两碎银子吗?
我等若不是一心忠君爱国,若不是为了家国天下为何来此?请两位圣上明鉴!”
洪熙帝听得一脸懵,难道这些家境富贵的儒生,真的是心怀天下?难道自己真的是个暴君?
太上皇也有些糊涂了,自己想多了?这些都是忠臣,大大的忠臣?
正在这时,门口太监喊道:“报,北静郡王水溶、东海侯贾钰、锦衣卫都指挥使赵全殿外候旨。”
洪熙帝心说终于来帮手了,就点头,身边大太监夏守中提声喊道:“宣。”
北静王和贾钰来到龙椅近前,洪熙帝就开口说:“免礼,两位爱卿如此着急回来,有何要事?”
北静王躬身说道:“回圣上,前日奉旨查办淮上会一事,如今已经彻查完毕,臣想着黄河大堤民夫造反一事,紧赶回来了。”
洪熙帝瞅瞅太上,两位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感叹,还是自己人可靠啊。
“好,你们回来的正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内忧外患、四边不宁,朝堂诸位大人们也是一筹莫展。”
赵全此时回话道:“圣上,臣刚刚在大殿门口听到了宋大学士的一番高论,臣有些话想跟他说。”
“准了。”洪熙帝点头,心说,这僵局要是没个自己人来破局,今天恐怕还要给这满朝儒生大臣们一波奖励才能收场了。
赵全躬身行礼,而后转向宋璟。
“宋大人,赵某是个粗人,刚刚在大殿门口就听到了宋大人在欺瞒皇上。
什么在刀柄之下心怀天下,赵某就想宋大人这条命值多少银子,话糙理不糙,请宋大人别见笑。
若是宋大人在陇西守着家里的万顷良田,做个富家翁,你这条命也就是几万两银子的价格,凭你们家的那些家丁护卫护不住你,这个价还是包含了你死了之后平事、顶包诸多善后事宜的安家费在内。
然而,宋大人如今高居内阁,这些年靠着你这官位你们家里得了多少好处?良田不下几千顷、家族子弟纷纷当官,这还没算你收下的各种贿赂银子。
宋大人几条命值得这个价?
宋某就是个粗人,也听过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宋大人和你的这些党羽,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哪个是为了天下而来?
跑这里道德绑架两位圣上?亏你们想得出来这样的招数!
我一介武夫没有靠山,没有儒教,没有圣院撑腰,只能跟着大乾共荣辱。诸位可不是如此,就比如你宋大人,你得是元蒙皇帝的礼部尚书,你也是本朝的礼部尚书,我们这些泥腿子怎么跟您这家事来比?
将来不管这中原大地归谁,元蒙人、女真人、西夏人,随便什么人,你宋家大概都是飞黄腾达的,因为你们擅长忽悠我们这些普通汉人,你们有价值!
我赵全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是今日我算是彻底见识了什么叫做恬不知耻!
若不是当今天下盛世,我赵全自当效仿黄巢,将你们这些世代门阀大族,屠戮个干干净净,天下百姓方才有了喘息之机!”
“好,好,好!”太上皇连喊三声好,接着就是一阵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后击掌吟唱起来:
“待到来年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满城尽带黄金甲,
冲天杀气透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