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陈胜揶揄道:“可是这周围并没有树啊,我们脚下的路,乃是原先官府修的管道,怎么成你们开的了?”
这周围别说树了,草都被薅没了,大地上光秃秃一片,风大点还时不时能掀起尘灰迷人眼。
还有这官道,年久失修,那有什么道,顶多算是平整的地,得亏没有下雨,不然脚都得陷进泥里,百步之后没让鞋被吞进去,都是有真功夫的人,一般人五十步就搁哪儿喘了,真当这是沥青大马路啊?
别说沥青大马路了,但凡有条水泥路,张翠翠一行难民也不至于三天都赶不到百里外的郡城。
陈胜这一调侃,直接将劫道的难民们侃住了。
他们可从没遇到这么鸡蛋里挑骨头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麻蛋,回答个屁!
我们可是劫道的啊!
“别给老子废话,把骡子和细软留下,我等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朴刀汉子叫嚣道,望着老马健硕的身姿,忍不住滋溜滋溜把快要流地上的口水又咽了回去。
这年头,能流口水的,都算是混得好的,不然几日没吃没喝,你连流口水都是一种奢侈,看到肉只能干咽唾沫星子。
“呵呵,明白了,原来是个吃生肉的啊。”
陈胜冷笑一声。
这里吃生肉不是指真吃,而是指朴刀汉子是个入门汉,干劫道的新人,估计也就出现在这条路上没个把月,一点规矩都不懂,就知道竭泽而渔。
若是干这长久买卖的,骡子和细软不会全都要,总得给人一条活路,这样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上门,不然从你这道上过的,没一个活着出去的,消息传出去,就没人愿意再从这条路上走了。
朴刀汉子看似放陈胜一条生路,实则就是要陈胜等人的命。
如果陈胜一行人真是普通难民,那没了骡子和细软,在这兵荒马乱时期,根本就活不下去。
“吃生肉的?”
朴刀汉子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是江湖上的黑话,但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仔细打量了一下陈胜等人。
一个小孩儿,一个盲眼少年,一个妇女。
如果汉子是个深入江湖的老油条,就该知道,这些人他根本惹不起。
老人算计坏水多,女人狠辣毒心肠。
小孩未必心思纯,残疾不强活不长。
这四个行走江湖要谨慎的人,朴刀汉子一下子遇到了仨。
也不想想在这兵荒马乱时期,一残一小一妇女,是如何能守得住这骡子,还把骡子养得膘肥体壮的?
但可惜,朴刀汉子他只是新手上路,甚至都不算是江湖人士,以前是个砍柴烧炭的,与同村人合起伙来劫道,那句“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也是模仿听说书先生讲的。
他打量陈胜一行人几眼,没感觉不对,反而放下心来,觉得对方没有什么威胁,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于是手里的朴刀一起,直指陈胜。
“什么生肉不生肉,爷爷要吃骡子肉!小子,你别不识好歹,不然的话,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
被刀指着鼻子呵斥的陈胜并没有丝毫生气,反而淡笑道:“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在前面劫道了,只是这路虽烂,但好歹也比较平整,沿着这道儿走,不到两天就能抵达郡城,所以我就往这儿走了。”
“哼!小子,你今天不把骡子交出来,别说两天之内到郡城,你这辈子也到不了!”
汉子恶狠狠道。
“真是对牛弹琴啊。”
陈胜连连摇头。
他已经给过对方好几次醒悟的机会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不珍惜,那就……
“呼!”
陈胜轻轻一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