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阳如梦初醒,连忙将悬倒生死壶投入界中,和希衡翻飞的衣角一块儿,消失在界门口。
然而,悬倒生死壶刚入界中,异象便陡然生出,天空中出现一张巨掌,握住悬倒生死壶,带着它消失不见。
是青天鉴。
青天鉴作为新上位的“天道法则” 在赏善罚恶之时,也格外注重自己的权威。
它不会将悬倒生死壶给希衡,而是没收。
这在希衡的意料之内,她并未和此时的青天鉴硬碰,而是直接融入界内。她落入湖水之上,盛芦苇而去。
外间的礼阳眼睁睁看着悬倒生死壶被青天鉴收走,有些反应不过来,玉昭霁的脸色也不好,他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你的青天鉴倒是很‘聪明’”
礼阳不答,继续看着界内的发展。
希衡的界内,原本没有人烟。
这个界是她开辟来休息,偶尔关押一些罪不至死却冥顽不灵的妖魔,希衡休息时喜欢独处,凌剑峰上有她许多徒弟,闲暇时也难免吵闹。
偶尔,希衡喜欢进入天湛剑内之界,在湖心乘一叶芦苇,或者坐在花树下冥想,偷得浮生半日闲。
她的界内,只有山光水色、天地日月,花鸟虫鱼,自然闲逸之趣盎然,却少了人间烟火。
但希衡的界是高阶的界,能容纳生命,自然也能容纳人,青天鉴作为赏善罚恶的“天道法则” 为了让自己有人可统治,它一定要让这个界内繁衍出人族。
于是,青天鉴作为如今的“天道法则” 自己加速了时间流逝。
它想要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让人族的脚步遍布此界,从而证明自己的确能比肩天道。
但是,在这之前,青天鉴还做了一件事情。
它找到在湖心的希衡,青天鉴在她周围设置起无形的气墙,封印住她的行动,这道封印绵延湖心十余里,隔绝了声音和空间,也就是说,希衡此时的行动范围只有这十余里。
希衡在湖心之上,触了触这四面气墙,而后淡然坐于芦苇之上。
她随手幻化出一根玉笛,横吹玉笛竖吹箫,笛声如飞花,悠悠传开,没有灵力波动,只有怡情之用。
如今青天鉴是法则,希衡无法反抗它,她对它把自己困在这里的原因也心知肚明,所以,一点反抗也没有。
白衣剑修在湖心吹笛,任时光流逝,湖水轻荡。
礼阳一直关注这里的发展,他见青天鉴居然上来就控制了希衡的行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礼阳在原地团团转:“怎么会这样?”
他虽着急,但没有忘记炼制天湛剑。
玉昭霁冷漠坐在一旁,没有希衡在侧,他半点伪装也无:“你在惊讶什么?”声音寒凉,毫无惊讶之意。
礼阳抬起头:“剑君素仁,青天鉴赏善罚恶,怎么一上来就关住剑君了?”
玉昭霁不希望他的困惑使得他修补天湛剑时分心,他解释:“法则,是没有情的。”
“青天鉴想要此界内出现人族,但又不想希衡的存在扰乱历史进程,它就一定会关住希衡,从而让人族在公平公正的情况下衍生、发展。”玉昭霁道,“这看起来有错吗?没有错。”
“可是,青天鉴如果是要和天道对标,那就不怎么好。”玉昭霁说,“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无论有无人族,天道都是天道。青天鉴在这一点上,有所着相。”
青天鉴是人族的“天道” 而不是百族的,所以,哪怕礼阳真的张开了青天鉴,以玉昭霁为首的魔族、妖族王廷为首的妖族会第一个不饶了他。
礼阳反应过来这一点,终于知道为什么起初希衡连细问青天鉴都没有,就反对他张开青天鉴。
她是在保护他,也是在维持世间平衡。
一旦青天鉴偏袒人族,魔族、妖族都会掀起战争,直到青天鉴覆灭,这场战争都不会停止。
礼阳咬着牙,继续看界内的发展,如果只是这一点缺陷的话,他可以修改……
玉昭霁却赫然抬眸,他原本是坐着的,却忽而按住焚寂魔刀,对准青天之上某处湛然划过,青天之上原本毫无动静,连礼阳都要以为他判断错误时。
青天中倏然落下断手断脚,原本的青天中氤氲了一抹刀形的殷红,就像被他砍出来的伤口,难以愈合。
那些断手断脚上,有绒毛飞羽,全是妖族的特征。
看来,是希修知晓了礼阳为希衡修补天湛剑,便想派人来欲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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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断脚咕噜噜落到玉昭霁腿边,他挑眉,将这断脚踹开,好整以暇望着青天。
宵小之辈,察觉到了不对,先派妖前来送死?车轮战消耗他的力量?
这就想得太美了些。
玉昭霁眼中出现太阳烛照的印记,如两轮黑日,焚寂魔刀也隐入暗处,紧接着,魔族欲界天空的太阳从血红摇身一变,变得晦暗,如同天狗食日时的太阳,通体漆黑。
原本要踏入魔族欲界的妖族全部因为这样的天地异象而魂飞魄散。
世上,太阳的光辉无处不在,哪怕是九幽魔界,也有属于自己的太阳,所以,玉昭霁的杀招酷烈而直接。
妖族尸骨之后,站着一名文质彬彬、风华绝代的男子。
希修头戴儒冠,腰佩同样的文士剑,君子以剑喻己,他哪怕是个儒修,也会佩戴观赏类的文士剑,不像剑修的剑那样杀人、一往无前,他的剑大多用作决斗、观赏。
希修微微侧过身,避免了手下的鲜血溅自己一身。
一名上得晚一些的妖还未踏入欲界之门,便捡了一条命回来,他屁滚尿流飞到希修面前:“太、太傅……”
希修别开脸:“走远些。”
“是、是!”这妖担心被希修惩罚,如今见他不罚自己,以为捡了大便宜似的跑走,还未跑出去三步,他的身体就轰然炸开。
刚才在欲界之门门口,他被黑日的光耀所照,所以,活不了。
希修让他走远些,便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