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处,暗红色触手跟炸了窝的面包虫似的,疯狂扭动。那另外半扇身体,也在用仅剩的一手一脚,别扭又滑稽地在雪地上挪动。
这速度乌龟都能赢他,何况是一路小跑的秦康。
他径直来到了雪地摩托边上,倒提着猩猩的脚踝,取过根绳子将他拴在了车尾。
摩托发动,半只猩猩拖拽在后,向着西南返程的方向,扬长而去。
风吹在脸上,打散了从昨晚开始就凝聚起的阴霾。秦康现在的心情相当不错,三不五时回头看一眼那猩猩,触手还在扭动,却已不再剧烈。
无所谓,哪怕这样还不死,等哪天有空给你凿个冰窟窿扔黄埔江里,你就自己想办法怎么把半截身子捞回来吧。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他正得意地哼着歌,没留神地上的一处凹坑,雪地摩托一个颠簸差点没把他摔下来。
他减速停下了车,回头看去,猩猩的半边身体正安静躺在身后十米远的雪地上。应该是刚才颠了一下就把绳结弄松了。
秦康跨下摩托,向着身后的猩猩走去。翻过面一看,暗红色的触手蒙上了一层死灰,虬结在一起,动也不动。
他又在猩猩身上各处用力按了几下,还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响。
“咦?这是什么?”刚才觉得猩猩皮毛下有异物硌手,一番寻找后,他翻出了一个小方块,一头是钉在猩猩身上的,另一头上有着圆圆的玻璃镜片,正像只鱼眼睛一样在瞪着他。
猩猩的头胸腹、肩臂腿上,又翻出了好多个这样的摄像头,一部分已经在打斗中损坏了,可完好的也有不少。
秦康心下直呼卧槽,中计了!
王家派这个扛揍的沙包过来的真正目的就是探听虚实。这下自己非但大大地露了脸,有什么能力也都被人看了个底掉。
他煞白着一张脸,返身从摩托的储物箱里取过瓶备用的燃油,默默浇在了猩猩身上。
火焰腾起,将他的脸庞映照得通红,一如眼中浓重的杀意。
一间层高和占地都足够在里头打篮球的办公室里,此时落地窗的帘子都已拉上,正对着书桌放映出的一面巨幕全息投影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投影按4×4被分隔成了16个小格子,大部分格子里正闪耀着雪花,其余的画面也是静止不动。
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背头梳得一丝不乱,发际线稍有些靠后,正躺在书桌后面那张高大的真皮座椅上。
他伸出右手,于虚空中比划了下,一方键盘出现在手边。随着细长指尖在全息键盘上轻点,巨幕投影也起了变化,画面定格在一个手提长刀的青年身上。
“他是谁?”
中年人身旁几步远的地方,一个老者忙从椅子上站起,他低垂着头,没剩多少毛囊的秃脑瓜上沁出了滴滴汗珠。
“我们的数据库里,没有这个人。”
中年人脸色微变,侧过头看向秃顶老者:“看来你要给他新开一页了。是吧?董总!”
老者脸上的汗珠在皱纹里乱窜,滴滴嗒嗒顺着下巴颏往下淌,配上他黑红的脸色,倒像是个辛勤劳作的瓜农。
“影像内容已经上传到主机,会自动分析数据,二十分钟后就能出结论。”
“呵呵,有意思!”中年男子忽然笑了:“植入芯片只要十分钟,分析数据倒要二十。可我缺的是这点时间吗?文若愚死了!老窝都被人一锅端了!”
说到最后,他一巴掌扇向身前的虚空,全息投影瞬间熄灭。
漆黑中,书桌上一盏智能感应的台灯适时点亮,灯照昏黄如烛火,只驱走了主人脸上半边的黑霾。
“王……王董。也不必这么悲观,仅凭影像还不好确定那焦尸就是文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