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不可解,除非天亮。
所以天亮了。
肖山瘫坐在地,他看见了山,也看见了水,看见了黑白的世间渐渐显出该有的色彩来。
他的眼神从呆滞到灵动,他从未想过他会害怕黑夜。但这样的黑暗叫他骇然。无所依托,没有出路才是可怕的,但凡能有一丝光他就逃出来了。可偏偏就没有。
肖山缓缓起身:“这是什么术法?我怎么从未见过。”
“精神类的术法。我管它叫黑夜的绝望。”余福满道。
“也真够绝望。”肖山感叹一句。
“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类似于鬼打墙一般的玩意。你还算聪明人,没有挣扎太甚,若是换个痴顽之辈只怕就要心境崩溃,道心失守了。”
肖山眉头皱起:“其实从黑夜将我围住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赢了。为什么一定要等到黑夜结束。”
余福满气急败坏:“你一道山字诀将我压进山体的时候就已经赢了,为什么还要施展搬山术法再来压我?”
肖山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了。
大家都不熟,既然是敌对自然不能让对方喘息。谁留手谁就输了,若是生死之争岂不更甚。
余福满被山压着无法喘息,肖山在黑夜里茫茫看不见出路。痛苦是痛苦,但其实又何难,山压如挑担,黑夜好睡眠。高山沉重可解,黑夜漫长也可解。
“你赢一局,我赢一局,且算平局。接下来比什么。”肖山道。
“可想好,输了,就得跟我走了。”余福满道。
“那便不比了,我怕我失手打死你,你们人类强者会与我不死不休。”肖山再次开口。
“打死我?大家都是元婴境,你凭什么就说能打死我。”余福满不满道。
“像你我这般境界单纯的对敌切磋其实很难分出个输赢来。若要分输赢免不得就要分生死,你我又无仇怨,得此大道不易,就不必生死相向了。”
“你就是怕!怕输了被我拐回自家山头里去。”
“你们人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到了你山头叫你暗害了去,使我大道尽毁,如何能成。”肖山笑了笑。
“交个朋友如何。”余福满突然道。
“你是人,我是妖,交个甚的朋友。”肖山反笑一声。
“你身上罪孽不重。该是个极好的妖怪。”余福满又言。
“可你身上的罪孽却是不轻的,杀了不少妖吧!”肖山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境界就在那里,指不定是什么样呢,就这肥胖猥琐样。坏字直接写在脸上的人,装个甚的大尾巴狼。
“那些都是坏妖,其实坏人我杀的也不少。我是个屠夫呢,我女儿喜欢吃肉,我就当屠夫了,你且放心,像你这样的灵长类我女儿是不喜欢吃的。”
肖山惊出一身冷汗来。
一个屠夫必然是个嗜杀者,而一个嗜杀者不应该以这么平淡的语气来讲话,因为越是平淡的语气越是能显出话语间的阴森来。
肖山环顾四周不见埋伏,不由得暗中松了口气。人类个个阴险狡诈,他不得不防,只要不是围杀他自信能走。
肖山并不想久呆,人类的元婴境大概是什么样子他已经晓得了,至于交什么朋友他只觉得是扯淡。
“相逢是缘,阁下的本事的确叫肖某佩服,不过江湖道远,各行各处,不如就此别过如何。”肖山道。
“何必急着走,不如聊聊,你知道的我没有恶意。”余福满向着肖山走去。
肖山心中诽谤:鬼知道你有没有恶意。
“我请你喝酒啊,自家酿的玉冰烧。”余福满甩过去一个酒坛子道。
肖山接过酒坛闻了闻:“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