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站在春禧殿的门口,背后是大批的赏赐,可她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个恭定不会老老实实去和亲。
可这烫手山芋被皇上丢给了陵容,她就不得不办好,陵容没再过多犹豫,便直接带着众人进门。
恭定正在荡秋千,一看见陵容过来,她立刻就皱了眉,坐在秋千上并没有立刻下来。
直到那些赏赐都被抬了进来,恭定的神色才有了些许变化,她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对着陵容行了一个礼。
“见过晟贵妃娘娘。”
“平身吧,恭定。”陵容并没有计较恭定的不尊敬,“本宫今日过来,是帮你皇阿玛送赏赐来了。”
“而臣在宫中并没有什么功劳,皇上怎得,突然要赏赐儿臣呢?”
“这事情说来话长,恭定不请本宫进去坐一坐吗?”
恭定并没有立刻动身,她瞧着陵容和后面的那些赏赐一眼,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强硬,“晟贵妃娘娘,恐怕儿臣不能请您进去坐一坐了。
今日这个赏赐也请您带回去吧,儿臣在朝中并无功绩,受不得这个恩赐。”
“这是你皇阿玛赏你的,没有退回去的道理。”陵容语气同样强硬,而是也并未等恭定的邀请,便直接带人进了春禧殿的正厅。
恭定后一步赶过来,进门的时候陵容已经坐定,仿佛恭定才是那个来拜见之人。
“晟贵妃娘娘,不请自来是否有失体统呢?”
“本宫若非奉皇上之命,定然是不会来此打扰你的。
但皇上开口本宫自然要去做,你身为皇上的女儿,应该体谅一二才是。”
恭定不服气地哼了一口气,她坐在陵容对面,恨恨地喝了口茶,“晟贵妃娘娘清楚的很,儿臣究竟是谁的女儿。
儿臣也清楚的很,晟贵妃娘娘今日带来这些礼是为了什么。”
“你既然知道也省了我解释的力气,”陵容叹了口气,“皇上也是没有办法,不然又怎么会让你受这种苦呢?”
“怎么就没有办法?每个人都想生一个儿子传宗接代,但到了最后呢?为什么就变成了需要一个女子远嫁,以此来保佑他们的儿子可以继续传宗接代?
除了牺牲女子的幸福之外,这世界上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本宫身为一个母亲,自然知道你心中的苦楚。但是国家大事,就只能以天下为先,为了两国交好,也只能叫你受些委屈了。”
这些话陵容昨日已经与几位妃嫔说过了,他们尚且不能接受,更何况是眼前这个真的要远嫁的女子了。
陵容说起这话虽有道理,但却没有什么底气,因为从她心里就不认可女子和亲这样的事情。
可是人也奇怪的很,不愿意叫自己的女儿远嫁和亲,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奔赴前线。
都是生死未卜的事情,手心手背都是没办法舍弃的。
对于皇上来说,和亲与否就是这样的抉择,陵容不能说皇上有错,但也没办法在恭定面前说皇上这样的决定就是对的。
“晟贵妃也有女儿吧,那为何不叫你的女儿去和亲呢?难道因为是自己的女儿,所以舍不得吗?”
恭定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她柳眉倒竖,气的脸都红了,“就因为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就可以随意作为工具送出去。
就因为不愿意与准葛尔开战,就要牺牲我的幸福。
我来到宫中,你们这些娘娘小主的,可有人过来关心过我一句?
若非我自己有些本事,收服了春禧殿这些奴才,我早就被他们欺辱致死!
遇到事情,你们倒是找到我这儿来了,不想想我凭什么要为了你们这些冷血无情的人去和亲!”
陵容来之前,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解决,如今听见恭定压抑着哭声顶撞,她心中没什么不悦,只有纯粹的无奈。
“恭定,若是本宫能决定,自然不会叫你去和亲,”陵容试图解释,“皇上并非没有想过其他办法,但准葛尔这些年势力愈发强大,朝中将领虽能带兵出征,但路途遥远,必定要使粮草先行。
去年四海之内处处有灾情,粮草储备本就不足,如今还是春冬之交,更是少之又少。
恭定,你是敦亲王的女儿,最是了解这兵家之事的。
你仔细想想,如今情况,又如何得以开战?若不借此和亲交好,边境之地的百姓只怕是难以安宁。”
“那又如何!”恭定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大道理,她双手扶桌,贴到了陵容面前,“这天下如何与我何干?我凭什么要承担!
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去那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陌生的人过着没有希望的生活!”
“恭定,此话不要胡说。”陵容愣了一瞬,还是打断了恭定的话,“人之死虽有定数,但只要你活着,总有办法活的更好。
与其死了一了百了,不如想些办法,得更多的好处,叫你在准葛尔过的更好。
那摩格左右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只要你想,总能把他拿捏在手里,若是恨了,你也是最容易杀了他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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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定胸口起伏着,她知道晟贵妃口中的日子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除了死,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可若是死了,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般想着,恭定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此时只觉得委屈的很,不愿意面对自己的人生,更不愿意叫自己的眼泪被陵容发现。
她只能胡乱擦着眼泪,拼命将委屈的哭声压抑下去。
陵容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却被恭定直接打落。
“晟贵妃娘娘,回去向皇上复命吧,我答应了。”
恭定一甩手,便指向门口,她语气极度冲,就这般直接赶人,竟是全然不顾陵容的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