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府司功参军薛责是个颇为儒雅的人。
他与原产地博陵崔氏的娘子崔燕燕,是一对鹣鲽情深的恩爱夫妻。
他们各有各的小姘,一直过着只要两个人相互信任,四个人都会平安无事的和谐生活。
这天薛责将一份重要公文落在了家里。
他想起书房里的秘密(抽屉里藏着小蜜的诃子),于是没敢派属下来取,自己亲自回来了。
懂的都懂,一般提前回家总会有点惊喜。
倒霉催的,他进门前忘了咳嗽两声。
也不能全怪他,谁进自己的书房会提前预警呢?
所以就……尴尬了。
天苍苍,野茫茫,一枝红杏正出墙。
他万万没想到,对象竟是查查,他们府里的昆仑奴。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崔燕燕先发制人,随手抓起书案上的一个琼筒掷过来,正砸中薛责脑门。
“混账,谁让你进来的?”
薛责惨叫一声后,捂着流血的额头发怔。
他一时被打懵了,我……不能进自己的书房?
自我反省了两秒后,薛责猛然醒悟过来,这件事是对方全责啊!
他毅然决然奋起反击,抄起家伙(一幅画轴),满屋子追打肇事者。
“你个贱奴,胆敢侮辱家主,看我不打死你。”
“你个老王八,胆敢殴打我的查郎,看我不撕了你。”
薛责追查查,崔燕燕追薛责,三个人从屋里追到内院,从内院追到外院,其中还有两个人衣衫不整。
薛府总管表现得老淡定了,他命奴仆将大门关了,免得家丑外扬。
并告诉奴才:“查查跑得快,等会他跑到门口,先放他出去。”
这就是为何薛义回府时,还未到日暮,他家大门却是关着的。
查查跑出去后,薛责夫妇终于安静下来,两个人逐渐恢复理智。
“郎君,你的头……”
“不碍事,刚刚撞琼筒上了,是琼筒不好,乱飞。娘子,你的发髻跑散了……”
“哦……不碍事,刚好试下郎君送我的义髻。”(义髻,假发。)
这种虚伪的和谐一直维持到断了手臂的查查再次跑回府里。
“三郎死了,在门口马车里。”
冷水泼热油,薛府沸点再次被引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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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府府衙。
一名长相俊美,身着紫色官袍的中年人,正伏在案上聚精会神忙大事。
外面一名着浅青官服的矮瘦子急冲冲走进来。
录事丁共禀告河南尹赵开:“府君,崇业坊昨日有命案。”
赵开头都没抬,依旧扶在案上,捏着根牛筋草,继续逗弄他的金角大王——
一只蟋蟀。
“这么大的事,朝廷怎么说?”赵开不咸不淡地问。
“呃……朝廷?”丁共被问得有点懵,“朝廷不管这种小事吧。”
赵开抬头瞪他:“你也知道是小事,那你报给本府作甚,河南府哪天不死人?”
“可这次死的是薛责的儿子,崔氏的外孙。”
赵开忽然停下拨弄蟋蟀的手。
他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蕴含阴谋意味的嘲笑。
崔氏第五房,是李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