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黑的极早,刘异吃完晚饭离开阿史那邸,骑马直奔郑家兵器行。
天幕上挂着半阙玄月,振武城白日的泼墨山水此时被寂静冰封。
天气冷得出趟门就像去南极科考一样,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刘异骑在马上,举着火把孤独地小跑。
半个多小时后他拐进郑家兵器行所在的街区。
一进去,他即刻勒停马匹,饶有兴趣地望着左前方。
朦胧中他能看到远处有两伙人正在追逐。
刘异熄灭火把,让远处的视线更清晰些。
他隐约看见十几个人正围追堵截一个人。
被追的这人身手异常灵活,几个纵越窜上一户房顶。
追他的人中也窜跳上去四个。
他们在屋顶上跳跃,翻腾,追赶。
像跑酷一样,从高低错落的房檐上忽然而过。
距离若拉近了,前面的人就停下与后面的人拆两招,距离拉开再接着逃。
底下还有一群上不去房的小笨鸡在地上干着急,只能跟着跑。
刘异感觉自己视力有所提升,他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搬个沙发,掏把瓜子了。
瞧人家两伙人,不仅全身白衣,连蒙脸的布都是白色,在雪夜中奔跑和打斗效果极佳。
刘异垂眼看看身上一身黑的行头,突然有点嫌弃自己土。
前面两伙人越打越近,他们奔逃的方向正是刘异驻足这边。
刘异本来只是一副吃瓜心态,直到他感觉前面奔逃这人不怀好意地瞅了自己一眼。
逃跑这人猛然发现前面路口莫名出现一匹马。
对他来说,那仅仅是一匹马,马上坐的人被他自动无视。
他在屋脊上连续几个纵跳,来到距离马匹最近的屋脊上。
他一跃飞扑而下。
刘异在二分之一秒内做了个决定。
他任凭这人将自己踢下马背。
“哎呦,你怎么抢我马呀?”
“来人啊,强盗,抓强盗。”
那人根本不理他,骑上马后迅速调转方向,一声‘驾’后扬长而去。
刘异坐在雪地上暗笑,碰到我你可真倒霉。
这时,追赶那人的十多名大汉也纷纷赶到。
他们眼见那人骑马逃走,气得捶胸顿足。
其中一人揪着刘异的前襟将他从雪地上提起。
“谁让你给他马的?”
刘异一脸无辜,摊手喊冤:
“你明明看见是他抢我的马,哪是我给的?”
“我看你分明就是那贼人同伙。”
旁边另一名大汉插话:“跟他废什么话,抓回去,严刑拷问。”
刘异没反抗,任由这伙人推搡着往前走。
他被带到前面一户人家中。
这户屋里灯火通明,居中坐着一位身形高大,胡须微卷的中年男人。
男人面前放着一个大火盆,炭火正旺,他在烤火。
他一边翻动手掌,一边冷眼打量刘异。
“这么晚了,你为何还在街上游荡?”
刘异凑上前蹲在火盆旁跟着烤火。
中年男人旁后的四名大汉神情戒备,立刻刀剑出鞘。
男人回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刘异望着炭火惋惜道:“我今晚本来想去郑家兵器行找铺子里的伙计问点事情,估计现在不用了。”
“哦,为何不用?”男子问。
“我猜小伙计已经死了。”
男子诧异:“你怎会知道?”
郑家兵器行伙计的尸体现在就在旁边屋里,这事刚发生不久。
刘异面容讥笑瞥一眼男子身后的四名大汉。
“刚刚逃走那人是杀害小伙计的凶手吧?你们这多人守在这,估计之前想利用小伙计玩一招瓮中捉鳖,没想到对方棋高一筹,不仅杀人灭口还成功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