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从五条家回来时,硝子正坐在无菌病房的玻璃窗外,盯着吊瓶的营养液滴落。
那维持着机体生命能量的输液管,正连着少年手背的针头,将前夜飘忽着从夜空中坠落的沉睡灵魂,拴在人间的病床上。
“刚刚收到了总监部发来的通告。”
穿着宽大短袖的女人懒散的缩在看护窗旁的摇椅上,在吱吱呀呀的晃悠声中,翘起穿着绑带凉鞋的小腿,用话家常的随意语气,和带着眼罩的五条悟搭着话。
“开个交流会的功夫,高专被闹翻天了啊~”
除了夜蛾老师气急败坏的把他们三个打骂了一通的损失之外,这个持续了数月的前期准备,勉强可以算是大获成功吧?
五条悟看着那个装扮和言行举止不像是看诊的医生,也不像是陪护病人的家属的好友,轻笑。
“是啊,真的就如琉璃所说,我们的离开会成为乱局开始的信号呢~”
被娇惯过头的家伙……以为自己是等哥哥睡完懒觉就可以出门玩耍的任性大小姐吗?
察觉到五条悟的目光,硝子不甚在意的撇撇嘴:“情况如何?”
那咋了?她乐意。
“和预想中的差不多。”
五条悟掏出在烟火大会垃圾桶附近捡到的手机,扔到了懒散的硝子怀中。
“去送蛋糕的五条家家仆被预料之外的敌人吓得够呛,几乎是杰刚感知到那两个特级诅咒咒力爆发的时候,他们就将情报传给总监部了。”
将海水浴场包场,让其作为战斗的温床——这是他们在调查数十个人迹罕至的景点,成功锁定羂索老巢之后,做出的第一个重大决定。
真是多亏了花御那融于自然的精灵特性,在用植物传递情报且不留下咒力残秽方面,它实在是做得太好。
“长期逗留某一特定地点时,森林诅咒泄露的咒力会导致周边植物的疯长。”
硝子托着腮,浏览着点亮屏幕就自动解锁的手机,笑盈盈地接话。
“然后疯长的植物,会在它潜意识的掌控下,给我们指出他们转移的方向……真是漫长的追猎啊,如果琉璃没有事先锁定到那些人迹罕至的景点,我们连头绪都找不到一点。”
真是群会享受的家伙,连那么小众的温泉他们都能找到。
“那家伙可是连火山脑袋的收藏癖都算到了哦~”
五条悟抱着胳膊,隔着玻璃窗戳了戳琉璃的脸颊。
“普通人会因为目击证人转述的一句‘那可是狱门疆’这样的表达,而肯定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咒灵有咒物上的收集癖吗?”
虽然之后杰从漏瑚身上拿到的十一根手指,也的确证实了这个猜想。
让合作伙伴中公认的收集癖保存两面宿傩的手指,结果发现合作伙伴是叛徒……羂索,这会儿应该肠子都悔青了吧?
“隐藏那么久的家伙有点小癖好不是很正常吗?”硝子撇撇嘴,对这个看似意外的情报接受良好,“而且,大家总会有那么点收集癖的,你不也喜欢带着限定标签的各种东西。”
甚至也是一句“那可是限定”的感慨,就把自己喜好暴露完全的。
“……这能一概而论吗?”五条悟叹了口气,透过黑漆漆的眼罩看着那个沉睡的少年,“不过,没想到真的和琉璃猜测的一样,总监部的半数都已经被污染了呢。”
随便找个理由让五条家的家仆目睹混乱的现场,然后通过御三家势力的反馈,给高层一个“额有缝合线的诅咒师携能人言的特级诅咒来袭”这一临时且不完备的报道,扯下作壁上观的烂橘子们的悠闲假面。
而在那短瞬的慌乱之后,从树皮老人们恐惧又惊怒的反应间,寻找在慌乱中紧张思索的内鬼,对习惯察言观色的五条家探子来说,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
“我本以为,他去御三家年会时在加茂家逗留的习惯,是为了揪出保守派为母体的加茂家中,某个因加茂宪伦身份而投敌的老人。”
思路是对的,结果却太保守了啊……
总监部是以保守派的加茂家为首没错,有因为加茂宪伦身份而投敌的老人也没有错,但是五条悟低估了老人们的胆小程度,也忘记了总监部所谓的腐败,本就是从根开始的。
“如果你们没有遇到加茂宪纪的话,确实会是那种结果。”
为抓老鼠设下的陷阱,意外捅翻了隐藏更深的蟑螂窝,从清扫的角度来说,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硝子划动着手机上的未读消息,懒散地应着:“可那位本该和禅院直哉一样被下令禁止与琉璃接触的加茂家少主,独自闯入了客房的院子里。”
有五条家少主“叛变”在前,另两家对于自家继承人的保护都是肉眼可见的谨慎,生怕琉璃动动手指就把他们家苗子勾走,把凌驾咒术界近千年的御三家给架空。
但就是这样的保护下,加茂家少主不仅和琉璃接触了,还和他做了两笔不费什么功夫的生意,甚至还瞒着家里人,给这个和三家解约的“叛徒”,送去了咒胎九相图的历年研究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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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茂家对于加茂宪纪的看护,松散过头了。
“挂着少主的名头却是作为弃子使用的傀儡,”五条悟懒散的靠在墙上,幽幽地说,“最注重传承的家伙们竟然选了个最容易沉的船下注,加茂家也真是完蛋了。”
硝子将手机中几个重要的内容截屏,发送到了高专教师的群聊里:“活了太久的老人们总会有看不清局势的时候,所以我们才会在这个节骨眼把业镜送到他们的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