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尔举起手,将一枚闪闪发光的印记展示给了第八军团之主。
它的主体为银色,有着血一般的红色镶边和金色的铆钉作为点缀。它的主体是一个大写的字母I,三条长短不一的横线从中穿出,将一枚阴森的骷髅串联了起来。
不过,那骷髅的眼眶里并非空无一物,两枚饱满的孔雀石诡异地成为了它的眼睛。
康拉德·科兹伸手接过了它,在接触到的第一秒就感到了一种滚烫的炽热。他皱起眉,开始仔细地端详这枚印记。
“这是什么?”他问。
“掌印者的标志。”卡里尔答道。“在帝国内,马卡多被称作掌印者,但这其实并非他独有的称号。掌印者曾经是一个秘密结社的称呼,他们专注于保护人类的历史。”
“虽然它现在已经名存实亡,但马卡多打算重新启用这个标志,并将它赋予一个全新的、还未被建立的组织。”
“什么组织?”
“我不知道。”卡里尔耸耸肩。“它还没被建立呢,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这个标志实际上对我们的任务可能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之所以将它提前交给我,大概只是想表明一种态度吧。”
康拉德·科兹不置可否地将那枚印记放回了桌子上,骷髅的孔雀石眼眸在眼眶中闪闪发光。他凝视着它,缓慢地摇了摇头。
“这不重要。”午夜之主严肃地说。“至少现在来说不重要,卡里尔。我要告诉你,第一军团在施行残酷的谋杀,而且杀戮的对象并非敌人。”
他的眼中有种晦暗的怒火在涌动,卡里尔无言地笑了,感到一阵熟悉。
若是在过去,兴许康拉德·科兹还会用磨牙来舒缓他此刻的情绪。那曾经的无数个夜晚中,午夜幽魂有许多次都是这样蹲踞在石像鬼上冷冷地俯瞰整座巢都的。
而现在,他虽然已经大不相同,但有些东西却还是顽强的留存了下来。
它们很难被改变,实际上,它们将永世不变。
话音落下,康拉德·科兹站起身来,将整整三摞叠在一起的文件从另一张专门用来摆放纸张的桌子上抱了过来。
它们硬度可怕,厚度也惊人,而且,得益于那暗沉的色调,它们叠在一起时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尚未被打磨的钢板。科兹如数家珍般地从中抽出一张,看也没看就将它递给了卡里尔。
“看看它。”他说。
卡里尔依言照做。
接下来,他的眉头开始越皱越紧。他看见一百三十七名曾经属于帝国军队的中层军官的照片与资料,看见他们的履历,人生经历和打过的战争。
他们中有的是泰拉人,有的从前甚至是边陲世界的蛮族成员。单看资料,他们的人生似乎并没什么交集,唯一的共同点只在一件事上。
他们都曾经和暗黑天使合作过,然后,他们要么战死,要么就是‘在战争中失踪,下落不明’,除此以外还有更多的低级军官,例如士官或某个炮手。
事无巨细,他们的名字和资料都被人以工整的笔记写了下来。卡里尔透过文字和手中纸张粗粝的质感翻阅着他们的人生,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另一张纸已经被递到了他面前。
“还有这张。”康拉德·科兹从牙齿的缝隙中吐出了几个字。“看这张,卡里尔。”
卡里尔沉默地伸手接过了,那张纸上的内容则更加触目惊心。它约莫几千字,由沉思者阵列写就,独特的字符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机械的手笔。
这洋洋洒洒的几千字记载了一个帝国装甲师士兵和一名被抹去姓名的军官的谈话。有用的信息并不多,但是,这些话中所透露出的东西已经完全足够了。
“.列兵马帕拉,你的长官特林弗中士平日性格如何?”
“他是个很强硬的人,长官。他对我们要求很高,但他自己从来都是以身作则。”
“还有呢?我听说他生在一个军人家庭,他是否有谈及此事?”
“有的,长官。中士经常谈起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一名下士,隶属于帝国第799步兵团,牺牲在收复珀-1号卫星的战斗中。他很尊敬他的父亲,他经常带着的一把手枪就是他父亲的遗物。”
“很好。那么,列兵,你是否认同暗黑天使们对特林弗中士因临阵逃跑而被他们杀死的说法?”
“我绝不认同。”(此处用大大的黑体字备注了列兵情绪的激动)
“也就是说,伱认为你的长官特林弗中士绝不可能是一名逃兵?”
“他妈的泰拉在上啊!他绝对不可能当逃兵,特林弗中士曾经带着我们两百人在冰天雪地里杀了几千个蛮人,硬生生拖到了支援到来。他是我们的主心骨,是我们的英雄,他怎么可能逃跑?!”
“是否有可能是因为他的精神产生了问题?”
“——此处省去几句情绪激烈的咒骂——”
“冷静下来,列兵。我只是例行公事。”
(军官沉默了半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