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伟光眉头紧锁,感到相当疑惑。
但是,身在官场,孟伟光深知一个道理,中组部的安排人千里迢迢来找你谈话,绝对不是偶然,背后一定会有深意!
那么,这深意,对自己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想将自己调到别的地方,出任地方权势滔天的一把手?还是和段文生一样,调任部委要职?……但是,这帮小年轻谈话时,一点儿口风都没有透露啊?
还有一种可能,难道是上面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而在借此机会,来敲打敲打他?但是,就算不满意,他们也没有明示出来,哪一方面的工作不合格啊?
孟伟光在思索这事时,涌动着万分复杂的情感。而且这个问题,萦绕于孟伟光的脑海,令他两天都食之无味,夜不能寐。
……
为这件事情,孟伟光将自己的亲信、副省长衣瀚林找来。
两人在办公室,专门商议这谈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中组部是什么意思?
孟伟光趴在办公桌上,眼瞪着衣瀚林,将自己被中组部谈话之事,跟衣瀚林说了,然后深锁眉头道:“老衣,你说这件事情,怎么这么奇怪?中组部的人,千里迢迢跑来浙阳,只为跟我谈两个小时不痛不痒的话,让我学习几个文件,然后就回去了?这事儿?我想不通啊。”
衣瀚林挠着头,颇感蹊跷道:“说实话,这骚操作,我也想不通。”
孟伟光瞪大眼:“难道他们脑子抽筋了?来逗我?”
衣瀚林自行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身子往后一仰,以极度放松的姿式问话道:“老孟,我好奇他们跟您谈话,都谈了些什么啊?”
孟伟光将胳膊有气无力撑到下巴上,眼睛微眯着,细细回想着谈话时的场景,然后回答:“就是问我平时的工作状况呗!还有我家属的情况。没有别的!”
“就这些?”
“就这些啊?”孟伟光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然后道:“对,还有生活作风的问题!还问到我平时喝不喝酒?喝多少等等琐碎之事!”
“您怎么说的?”
“我自然是实话实说,我喝呀!我基层出身,自小就有喝酒的习惯!而且在省委大院,也有不少同志,知道我在工作之余,有整点小酒的习惯!这回,我不可能在他们这帮小年轻面前,故意睁眼说瞎话说不喝吧。”
衣瀚林苦着脸:“那倒也是!没必要说假话!”
孟伟光再想了想,抚着不多头发的头顶道:“说到这!我倒想起个细节,就是其中有个小年轻,在最后还提醒我说道,孟省长,你喝酒没事,但下去喝酒,得有度,得注意省长形象!别到下面检察工作时,喝不上酒不高兴,没有人陪酒不高兴,喝不上好酒不高兴!……”
“他们这样与您说了?”
“说了啊!”
衣瀚林凝神仔细听了,凭着这点细微的信息,倒让他看出其中的端倪来。
他喃喃道:“说到喝酒这事,我倒想起,上回咱们省政府放在湖阳召开项目观摩现场会,我要求湖阳市长柳宗国和路北方更换会议用酒一事!当时,我说摆在桌上的酒水,牌子不响,品质太差,要求他们更换五粮液!……结果引来他们的反对!”
“你说,我被谈话这事,与这事关?!”
“我想,可能与这事有关!极有可能,就是路北方让李丹溪到中组部奏了你一本!”衣瀚林浓眉紧皱,想了想再道:“孟省长,您可记得,有回我们在湖阳调查工作,还让现在那宣传部长李丹溪坐下陪酒之事,当时路北方冲进来,扶起李丹溪就走人,丝毫不给我们面子。由此可见,路北方是恨酒之人!也恨领导干部推杯换盏!”
“而且,以前我听张宏伟也说过,这李丹溪好像有个什么亲戚,就是中组部的。李丹溪年轻未婚,能升任湖阳市委常委、湖阳市委宣传部部长,我想一是她和路北方关系暧昧,说不定还是床上的姘头。二来就是有这样的背景和仰杖,路北方才能她几分面子!”
“以此分析,路北方极有可能见您不给湖阳批交通的专项资金,还要削减他们的财政预算!而且近期不待见湖阳……他便鼓动这李丹溪,跑到中组部,告了您的黑状!”
听着衣瀚林如此分析,孟伟光的眼神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瀚林,你别说,你如此分析,还真有些道理!中组部那位年轻小同志的提理,很可能与路北方上京告状有关!!”
衣瀚林眼珠子转动,更加肯定道:“路北方本来就与您积怨已深,而且,这小子,脾性方面,与别的市委书记不同,他行事谨慎、大胆。不然,放眼整个浙阳,哪个市委书记,有这样的胆子去中央告状,他不想在浙阳混了?这次,听说他岳父段文生高升至全国人大,还兼总工会一把手!这也算是给了他胆子,让他敢跑到上面去告您的状!目地嘛,就是敲打敲打我们,让您以后在工作上别再刁难湖阳,刁难路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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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瀚林越分析,孟伟光觉得路北方告状的可能性越大!
这让他眼神中闪过一抹怒意,手按在桌上,猛地一拍道:“娘的!路北方这家伙,以为自己那点小聪明,就能瞒天过海?他难道不知道,作为地方官员,他怎么着,都在老子的手掌心拿捏着吗?这种小把戏,能糊弄过老子的火眼金星?!瀚林,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将他叫到省里来,老子要狠狠教训教训他!!”
孟伟光说得气愤,胸膛剧烈起伏。
衣瀚林在一旁听着,心中却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身子上前,压低声音劝孟伟光道:“老孟,现在,就将他叫省里来,是不是太操之过急啊。人家中组部的人才回去,你就将路北方叫来?人家还以为我们打击报复当事人呢!这万一,路北方这小子,又将这事告诉上面,上面怎么看您?”
孟伟光一听,脑子转动了一圈,觉得这衣瀚林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这让他眸光流转,再征询衣瀚林的意见道:“瀚林,那你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衣瀚林阴阴地站起身来,他在孟伟光的办公室走动一圈,然后咬牙道:
“路北方这厮的行为,着实让人万分痛恨。但是,咱们的愤怒与急躁,绝非解决之道。现在他作为湖阳市委书记,上面又有人罩着,就如同一块难以撼动的顽石,难以动摇!我认为,要真正让路北方付出代价,就必须精心布局,步步为营,不仅要让他在法律与道德的双重审判下无所遁形,更要让这一切看起来自然而然,无懈可击。”
孟伟光盯着他道:“那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