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赵六子,他一直没进自己家里面的卧室看看,结果现在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死人!
之前小璇就是对赵托没有防备,原本苏摇铃以为,尽管赵托表现有些异常,但并不能锤死他有问题,三个人一起行动,他应该不会动手。
三个人的时候,赵托的确没动手,而是利用赵家的地形,把两个女玩家分开,然后利用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各个击杀。
也就是孙飞飞反应快,没有完全听赵托的,否则到底都没睁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道长可不是平白无故跟孙飞飞侃赵家的事,他是个会看别人脸色和形势的人,虽然不知道这帮外人来这儿想干什么,但现在要想活下去,离开这儿,肯定得讨好那个短发的女生。
但人去了赵家,他又被孙飞飞盯着,只好博取孙飞飞的好感。
他们去了赵家,肯定是对赵家的事情感兴趣,周道长便将自己听到的所有流言全都告诉了孙飞飞,拉近和她的距离,要把自己变成“自己人”。
“你看,这赵小茴被看的那么紧不是没原因的,虽然陈有发没告诉我为什么他要接手赵家的女儿当儿媳妇,但是我怎么看不出来?肯定是有什么把柄握在赵家那个老太婆手里。”
周道长侃侃而谈,又看了眼被烧毁的仓库方向:“说不定,那陈香的事情,赵家知道点呢?当初可不就是赵六子把逃跑的陈香抓回来的,但是呢——”
“但凭这一个人情,那自私的陈有发肯定不会就这么去帮赵家,陈鹏在外面读个书,又是大学生,这条件怎么可能找不到更好的?我看啊……”
“不过这个村子的人,我是骗了他们的钱,没错,可他们是什么好人吗?你是没见过比他们更自私自利的人了,这是事情没摊在他们身上,要是死的是他们自己家的人,指不定闹成什么样了,但只要和自己没关系,哎——就不管,哪怕是看见陈有发打自家孩子,我碰见过一次,就说打陈鹏,那是脱了衣服跪在院子里打,估计他那个女儿也没少挨虐待,最后还得被卖啊不是,嫁出去……”
孙飞飞算是服了周道长这脸皮和碎嘴了,之前还和陈有发合作坑骗村民们的钱,现在陈有发死了,就马上站在他们这边,开始批判陈有发。
不过,孙飞飞是不会忘记,周道长那一碗碗的符水,害死过多少人的。
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孙飞飞还是记住了周道长说的那些乱七八糟八卦里的一些信息,并且把自己觉得有点用的转告给了苏摇铃那边。
“这个村子也没什么油水了,而且,狐狸是没有,但是厉鬼可不一定就没有,太危险了。其实你和你朋友多说说,我们合作,我觉得我们一起换个地方,这大山里这样的村落还有不少,那里的人特别好骗,发了财,大家都有份——”
孙飞飞瞪了他一眼:“闭嘴。”
周道长察觉到这个女生似乎对他的生财之道不感兴趣,便不再说话,但过了一会,见孙飞飞脸上的怒气消了,他又开口——
“对了,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狐狸这个形象画在纸上吗?”
狐狸新娘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周道长等人为了掩盖张花的死编出来的东西,后面其他人杀了人,就接着用这个由头掩盖自己的罪行。
孙飞飞有些不耐烦,周道长又开口的时候,她本想叫他老实点,再逼逼赖赖就把他嘴巴堵起来。
但不得不说,周道长真的很会聊天。
他说的这句话,孙飞飞还真就想知道为什么。
她从没在这个村子见到过狐狸,实际上,在这种山林里,野兽固然多,但是也都是野猪,蛇类更多一些,狐狸很少,当然,也可能是她没遇到。
但如果一个村落附近真的有很多狐狸,只要狐狸不在保护动物的行列,肯定会有人打狐狸,村里至少能看见些狐狸尸体的制品,但是她什么也没见到过。
鬼神太多了,周道长大可说是厉鬼杀人,就算是要选择动物,但为什么偏偏选择了狐狸?
于是,孙飞飞看向周道长,用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周道长知道自己这个话题找对了,便凑了过来,低声说,“其实,我可不是没什么水平和文化的骗子,来这个村子之前,我是做过‘功课’的。”
“像这种地方,你突然出现,莫名其妙提出一个东西,人家怎么可能相信?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先把他们的底子查清楚了,等人家把你请过去的时候,你在装作是算出来的,说出他们生辰八字,家庭情况,这样就能对你信了七八分。”
“我不说是狐狸做的,但是这个地方的传说和狐狸有关,我只需要一个符上画个模棱两可的狐狸形象,他们自然就信了,觉得我神的不得了。”
“你能不能说重点?这个村子到底怎么和狐狸有关了?”
孙飞飞忍不住打断他,她可不是来这儿和他学习怎么装神弄鬼的。
“别着急啊,这不马上就说到了!”
周道长捋了捋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我找到一本当地的县志,那可是我找到卖废书的好不容易找到的,要不然说,成功和努力分不开呢!”
孙飞飞:……
你的成功我不是很想听。
“就那本县志上,记载着两三百年前,这个地方特别乱,土匪啊什么的也多,属于没人管的地儿,不仅他们自己乱,还祸害周边的村子,杀人越货,无所不作,被他们抢来的女人也挺惨的,别人都叫这里是土匪村!”
“可是有一个月亮很亮的晚上,附近村子的人听见这里传来类似狐狸的叫声,又好像是什么锣鼓响声,反正很杂,很乱,他们想着,肯定这群土匪又出去干了票大的,正庆祝呢!这个时候谁敢去送上门,平时躲都来不及。”
“但奇怪的事情在后面,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再也没有遭到那些恶人的骚扰,这才有村民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来的时候你猜看见什么了?”
“整个村寨都成了鬼村!没人了!”
“这件事诡异吧?都说是狐仙把他们都杀了,因为他们作恶多端,冒犯了狐仙,所以,才一夜之间人全都没了,至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来这个地方荒废了,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村子重新建立起来,又有了人居住,最后发展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因为交通不方便,依然不怎么和外界联系。”
周道长神秘一笑,“这些事情虽然大多数村民不知道,但是那些老人还是知道的,一代代流传下来的故事嘛,所以,我只需要画一个狐狸的样子,就能让这群村民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不仅如此,还会乖乖交出自己每年的收入……”
孙飞飞冷冷看着他:“你还挺骄傲的啊,可你也说过了,这里说不定有冤魂杀人,陈香在仓库杀死了陈有发,陈芸也把赵婆婆拉下了水井,陈鹏二叔一家离奇惨死,你觉得,作为害死张花的元凶之一,你还能活多久?”
周道长脸上的笑意僵住,“你,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嘟囔着道:“那不是意外吗,别人都喝了没事,她怎么就有事,我看不能纯怪我的药,说不定是他们家给害死的,就是看她生不出来,想换个媳妇……”
孙飞飞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一个人,被你们给害死了,你还挺有借口给自己开脱?”
“这世道死个人还不正常?你看赵家都生了七个孩子了,现在还活着几个?没人管,人命哪有钱重要!”
周道长摆摆手,说,“你看,我都这么配合你们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和你们也没关系,而且,我估计啊,这几个恶鬼就是书上说的什么地缚灵,死在哪,哪就是凶地,张花是死在隔壁的,只要我不去那儿,她能拿我怎么办?”
“你还真懂?”
孙飞飞质疑地看着他,“那为什么陈芸早就吊死了,赵婆婆却今天打水才被拉下去?”
“这,这我也只是猜测啊,”
周道长见孙飞飞开始“咨询”自己,积极性又来了,“那哪能说杀人就杀人啊,人杀人有条件,鬼肯定也是!其实我觉得陈有发说的挺对的,你们来了之后,这村子就不对劲了……”
孙飞飞心里一动,问,“你还记得闹狐仙具体是什么时候,有没有什么前兆吗?”
“那具体是哪一年不知道,只不过日子,好像就是这几天前后吧……”
他说着说着,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古怪叫声,像是从山林里传来的,这一次,无比清晰,却让人心生寒意。
周道长不再开口,脸色刷的白了,他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厉鬼是真的,那今晚这个月亮很亮的夜晚,会不会……
它真的要来了?
他第一次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想办法找机会赶紧逃走!
但仔细想想,真的能逃走吗?
那么多试图从这个村子逃走的人,最后都死在了这里,成了怨魂。
就算他走出陈鹏家,走出这个村子,面对外面无尽的山林和藏在黑暗里的未知恐怖,他又能活着走多远?
那些数百年前就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土匪,那些山林里时不时就会传来的诡异叫声。
这片土地上,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赵六子很郁闷。
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命在别人的手里,而这群人让他们家一夜之间多了两具尸体,现在还要他来处理,还要插手赵小茴的事情……
婚宴的时间定在凌晨四点,距离定好的时间也没几个小时了,按理来说,陈鹏在陈有发死后不该坚持这门婚事,但不知道这几个外来人怎么劝说他的。
总之,赵六子是一个头两个大,但谁能想,倚天屠龙一直盯着他,不让他有任何异动,另外两个人更是一直威胁他,只要他敢动坏心思,下次就直接送他去下面见他妈。
不是说城里来的人都讲道理的吗?
为什么这几个比他还刁民啊??
不过,那件事的所有知情者都死光了,他们找不到赵小茴,过不了多久,自然会离开村子,陈有发走了,陈鹏那小子肯定是镇不住其他村民的,到时候新的村长,自己可是大有盼头,再拿钱娶个老婆……
赵六子已经开始规划自己美好的未来了。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正在自己在院子里做梦的时候,门响了。
咚咚咚,
有人敲门。
现在已经入夜,敲门声格外刺耳,似乎敲门的人没什么耐心,也没什么礼貌,吓了倚天屠龙一跳。
他犹豫了。
是的,因为那看起来没什么可信度的村规说,晚上无论是谁敲门,都不要开。
理性告诉他,无所谓,这村规就是屁话,该开门开门。
但是恐惧却又让他的双脚死死钉在地上,无法动弹。
更何况,他的不远处的院内地上,还放着三个草席。
其中两个都是裹着尸体,唯有这第三个——
苏摇铃逼着赵六子找出来的,赵六子还不知道为什么,结果苏摇铃来了一句“哦,如果你死了的话,你不想自己没有草席,直接曝尸院内吧?”。
赵六子:“……”
狠,这个女生真的太狠了。
倚天屠龙都忍不住站的离苏摇铃远了一段距离。
太会了,太会说了。
这一张草席放在旁边,就是时刻提醒着赵六子——
敢作妖,马上让你当场去世。
冷冷的月光洒下来,远处的山林里似乎又无数黑影在窜动,苏摇铃和沈亦从屋子里出来,到了院门口,打开门。
一张古怪扭曲的,满是皱纹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张婆婆。
她还是双手拄着拐杖,放在胸前,垫着脚,缩着头,从下往上看着两人,“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但是没关系,等婚宴开始,你们会知道的。”
她看向苏摇铃,目光中不再带着疑惑,似乎是现在明白了她之前全都是编的瞎话。主动权,或者说,自信,又回到了张婆婆的手里。
在苏摇铃看来,张婆婆的确神经有些不太正常,但是她肯定和那个东西有所接触。
那个村民不敢提及,似乎只是一个犯罪的幌子的东西。
张花被带走,和张婆婆有没有关系?
又或者,一直疯疯癫癫的张婆婆,注定和这个村子的其他装神弄鬼的村民,不太一样呢?
老人张开干裂的嘴巴,用嘶哑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们要找的新娘在哪……但是,只能有一个人跟着我走。”
她那双骇人的圆形眼睛瞪得比以前都大,脸上带着似是高兴,又似是疯狂的表情。
“你们,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