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逢揭开红色门帘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蹲在墙角,不停用手指挠墙的男人,对方看起来身形不算矮小,因此,蜷在墙边的时候,姿势看起来有些怪异。
他一遍一遍地用正在流血的手重复地挠着墙。
墙面已经有很多道抓痕了,而他的指甲也全都翻了过来,皮肤被磨烂。
墙上的痕迹乱七八糟,很多都是凌乱的线条,还有些依稀能看出,即便是有一些地方看起来像是人形,也是火柴人。
林小萧看向墙上的痕迹,“这些东西看起来好像是很多圆圈,而且都是一大一小两个圆圈靠在一起,还有很多线条连在一起,看起来都像是蝴蝶的形状。”
赵逢闻到了一股臭味,也不知道是血味,还是这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身上发出的味道,或者说是排泄物的味道,他皱着眉头问,“你是谁?”
林小萧也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
老余在旁边搅混水:“这肯定是个疯子啊,没想到剧院里居然还有流浪汉,你们老板在哪里,我要投诉!这破地方又闹鬼,又有乞丐,我一定要退票!”
就在他说到退票的时候,墙角的疯子忽然停下了挠墙的动作,在身上的所有口袋到处翻了一遍,“我的票呢,我的票呢?”
随后,他转过头,盯着门口的几人。
这一转头,吓了赵逢一跳。
因为男人的脸色很憔悴,眼眶深陷,仿佛一个骷髅,而他的双眼无神呆滞,胡子长了一些出来,从他的一切反应来说,的确是像个“疯子”。
他忽然站起来,冲向赵逢。
赵逢作为一个白银玩家,岂能让疯子随意扑倒,他抬手就是一个上勾拳,一个下勾拳——
看起来很高大的男人,其实身体弱的不行,被他两拳就打的吐血,身体撞在旁边的墙上。
他还想上前补两下,却被江陵拦住,“他不像是怪物,问问看是什么事情况。”
林小萧点头,“对,如果是怪物,不会连你都打不过。”
赵逢越听越觉得这话奇怪,“你这意思是说我——”
江陵打断他,“问问看,说不定能问出什么对我们有帮助的东西。”
老余在旁边靠着墙看戏,“问啥啊,一个疯子,你问东,他只会答西。”
谁知江陵竟然走了过去,蹲在疯子面前,似乎不怕他身上的异味,也不怕被他攻击,还耐心地解释,“我们是剧院的员工,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老余在旁边咋舌。
不会伤害你?
坏小子睁眼说瞎话,你要不看看疯子的鼻梁刚才是怎么断的?
疯子猛地抓住江陵的手,“蝴蝶,蝴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江陵说:“这里没有蝴蝶,你在哪里见到了蝴蝶?”
疯子却说,“救救我!救救我!你,蝴蝶!”
他猛地推开江陵,指着他的面具:“蓝色蝴蝶,蓝色蝴蝶!”
江陵站起来,看着他。
等疯子冷静了一些,他才问,“你很害怕蝴蝶?为什么,为什么害怕蝴蝶?”
疯子低头,在墙上继续用指甲画着乱七八糟的圆圈,依然是一大一小两个圆圈,然后就是一些凌乱的线条,乱七八糟的,与其说是用指甲划出来的痕迹,倒不如说是用指尖的血画出来的图案。
他靠在墙边,身体偶尔抽搐,嘴里说着一些很难听清的话。
好半天,旁边的几人才听清楚他说的话。
“蝴蝶吃人。”
“蝴蝶吃人,蝴蝶吃人!”
接下来,无论他们怎么问,疯子都只是重复这四个字。
蝴蝶会吃人?
苏摇铃收到情报的时候,也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但这并不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在这个地方,如果出现吃人的东西,无论是不是蝴蝶,都不足为奇。
最关键的是手册里说过了——
剧院没有蝴蝶。
他们巡逻的路上,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但苏摇铃总觉得,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每次朝着那种感觉看过去的时候,又什么东西都没发现。
现在才第一场表演,或许那些藏在黑暗里的东西,还在观察他们。
因为知道老余在那里,所以在路过那段路的时候,她并没有去见蓝色面具的员工和那个疯子。
如果老余的判断没错,二号是个人精,一个照面,就可以把他们的情报摸的七七八八,所以,最好最后再去接触蓝色蝴蝶面具的人。
好在当时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里面的疯子吸引,没注意到红色门帘后面走过的人。
苏摇铃的目标,是主厅。
虽然他们不可以触碰舞台,但是他们的巡逻区域会穿过主厅的观众席,届时,也可以看到观众和舞台。
三人掀开门帘出来,果然见到一个空间门很大的主厅,侧面是舞台,前面就是数百个座位的观众席。
观众席上没有灯光,零星能看见几个观众,人数不多,但每个人都看起来一副熬夜过度,精神萎靡,惶恐不安的样子。
有几个观众是坐在一起的,显然是一起结伴而来,有的却是单独坐在一起,谁让这里的座位很多。
观众的人数太少,显得主厅有些冷清。
主厅的穹顶很高,导致这里的任何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还有混响效果。
他们按照巡逻路线,从观众席的后面绕一圈,从主厅北门绕到南门,就算完成了主厅的巡逻任务。
当他们绕到舞台正对面的观众席后面时,就能看见舞台的整个面貌。
那是一个很宽阔的舞台,红色的帷幕朝着两边拉开,拴在灰色的舞台侧柱上。
舞台上的布景很不错,是一个乡村的布景,各种道具放在舞台上,假花假树,还有渔船,营造出场景的氛围。
看起来是很温馨的画面,前景后景,层层叠叠。
观众们也都聚精会神地盯着舞台上的表演,虽然一个个都是黑眼圈,但是看的很入神。
灯光从舞台正上方打下来,让这幅布置的很精致的场景成为了整个主厅唯一亮着的“画面”。
这个“画面”如此美丽,寂静,又诡异。
寂静在于,这场表演没有声音。
诡异在于——
舞台上没有任何表演者。
或者说,舞台上没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