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后话了,陈益管不着,也不知道要查多长时间。
休息室。
陈益看着坐在面前的钟木平和龚蔚帆,将两杯水放了过去。
这两个人不在本案之中,但却和本案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个和受害者有关,一个和嫌疑人有关,行为上真正置身事外的,只有龚蔚帆。
对于钟木平,陈益不会去做评价,有的人会觉得对方不知足,能力平庸却还是试图反抗,最终也只是达到了半个目的,也会有人觉得他是小人物的逆袭,不管用什么方式,总归是在努力向前想要改变现状。
勇气,还是值得尊重的。
在这个世界上平庸的人太多,大部分会选择认命,至少钟木平没有。
“谢谢。”龚蔚帆低声开口,“我已经给我爸打过电话了,他……明天就赶过来,还有堂弟,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委婉的告诉他。”
养了自己二十年的“父亲”突然变成杀父仇人,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件难以承受的事情。
很残忍。
陈益没有说话,看向钟木平。
钟木平伸手想要去拿水杯,中途又缩了回来,叹道:“我就当没有认识过诗然吧,也从来不知道籍臧阳是谁,从底层做起,相信努力会有回报。”
陈益还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这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评价。
就本案来说,有人会站在陈诗然这边,有人会站在钟木平这边,甚至也会有人站在籍臧阳的角度考虑问题,包括舔狗人设的曲林江。
正因为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人类社会才多姿多彩,缺点就是当欲望放大,违法犯罪便无法避免。
秦河联系了严鹏的妻子,将这里的情况大概和对方说了说,双方交流短暂,很快挂掉了电话。
“怎么样?”
办公室内,陈益开口询问。
秦河收起手机坐到了陈益身边,道:“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说带着孩子来给他亲生父亲收尸,毕竟……生命是严鹏给的,虽然没有尽到养育之责,也应该披麻戴孝下跪磕头。”
“每年清明的坟头前,会有他的黄纸。”
陈益从这番话中听出了明显的淡漠,由秦河转述尚且如此,可以想象严鹏的妻子在电话里的态度,必定如枯井般沉寂,没有任何的涟漪。
一步错,步步错,最终牵扯了这么多人。
“真是害人不浅,多少年没遇到这种案子了。”秦河说道。
本案侦破的过程不难,但背后的隐情,短时间内无法让人平静。
你永远不知道此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到底在发生着什么惨无人道的恶事。
这就是现实,你看到的,仅仅只是你看到的而已。
“这段时间你有的忙了。”陈益转移话题。
秦河笑道:“咱都是刑警,说什么忙不忙的,真忙起来,可是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陈益感同身受:“这倒是。”
秦河:“又没时间和你喝酒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陈益:“也该走了,明天或者后天吧。”
秦河:“行我就不送你了,一路顺风,下次见面再好好聚聚。”
陈益点头:“嗯。”
……
当晚,陈益和方书瑜回到酒店休息,这两天在厄山着实没怎么睡好。
姜凡磊应该是受到了案件的影响,闷闷不乐的,自己躲到房间去了。
厄山事件让他想到了曾经在阳城许灿别墅的那次聚会,自从陈益当了刑警之后,他短时间内碰到了两次这辈子都很难碰到的命案,估计有些怀疑人生。
“没事吧他?”房间内,方书瑜贴心的帮陈益脱掉了外套,询问姜凡磊的情况。
陈益笑道:“不用管他,他适应能力强的很,明天就能生龙活虎的忘掉这件事,自动过滤不好的记忆是他的强项,没心没肺有时候是优点。”
方书瑜哑然失笑:“好吧,明天回去吗?”
陈益:“明天晚上吧,白天的时候去看看爷爷,如果他有时间,就陪他吃个饭。”
方书瑜:“行。”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聊案子,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又不在他们的辖区,要往前看。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陈益敲门叫姜凡磊起来一起吃早饭,对方起得很早,当房门打开的时候,他已经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了。
“这一觉睡得舒坦啊。”姜凡磊满血复活,好像厄山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陈益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方书瑜,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么,这就是姜凡磊。
什么钟木平,什么虫子杀人,这都和自己无关,外人的事情,想那么多干什么。
见状,方书瑜还真是有些佩服姜凡磊,这样挺好。
“走,去吃饭!”姜凡磊挥手。
三人来到酒店自助餐厅边吃边聊,同样很默契的没有聊案子。
“串门?行行行,我自己在帝城逛逛就好,到时候我在机场等你们。”姜凡磊边吃边说话。
他没有去问对方去串谁的门,可能……是方书瑜打电话那个人吧。
好奇身份,但能忍住,对方不主动说,他就不会去问,和陈益方书瑜的友谊还是简单点为好,不要搞的太复杂。
早饭结束后,方书瑜给方延军去了电话,询问现在有没有空,得到允许后,两人打车前往。
出租车老远停下,两人选择步行,最终来到了那熟悉的院子,还有那……熟悉的两个人。
顾景峰也在。
陈益意外了一下,猜想可能是方延军刚刚叫来的,或者是顾景峰得到消息后,主动想来见一面。
“顾组长。”陈益觉得自己应该有礼仪,所以敬了一个礼。
顾景峰和方延军坐在院落的石桌旁,也不嫌冷,冬天上午的温度可是很低。
不过热茶倒是能缓解寒意,铁壶咕咚咕咚的冒烟,原始的炉火看着就让人感到温暖。
“到了这就别客套了,坐吧。”
“书瑜啊,你也坐。”
说话的并不是方延军而是顾景峰,后者和方延军没有亲戚关系,但师徒的情谊却非常深厚。
这个地方,他早就不知来过多少次了,就跟来自己家一样熟悉。
“好。”
两人上前坐了下来,方书瑜靠着方延军,拿起茶壶给大家倒茶。
现在男女平等地位平衡,不过她接触的文化输入比较传统,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还是少插嘴为好,除非闲聊。
看顾景峰的样子,好像并不是为了闲聊而来。
“调查组都解散了,还叫组长呢?”顾景峰微笑。
陈益轻咳:“习惯了,习惯了,不好意思。”
顾景峰:“按辈分,叫顾叔吧,听着亲切。”
陈益当然不会拒绝,连忙开口:“顾叔。”
“嗯。”顾景峰点头,颇为满意,“你小子还真是有点邪的,出来旅个游都能碰到案子,这难道就是网上流行的,什么体质?”
陈益解释:“不不不,我可是受邀去的厄山,邀请我的人目的明确就是冲案子去的,所以不是巧合,和体质更是不沾边。”
顾景峰:“冲籍臧阳去的?”
陈益点头:“算是吧,还有另一个人。”
顾景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籍臧阳最上面的人叫杜朝远,这件事我已经和老师聊过了,也不是太严重,而且他地位特殊,这次就算了吧,可以吗?”
陈益一愣。
问我?
他下意识看向方延军,后者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瞧不出什么表情。
陈益心中开始计较,这应该是关起门来说的自家话了。
“我没有意见,案子本来也不归我管,主要是这个籍臧阳啊……脑子不太好使,非得硬来,书瑜这才打电话的。”
顾景峰哈哈一笑:“籍臧阳的父亲啊,早年在帝城任职,后来提前退了,但人脉关系还是有的。”
陈益点头:“哦哦……”
他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二代么。
提前退?这是惹上事了还是站错队了。
顾景峰道:“籍臧阳的案子就交给秦河吧,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陈益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和自己没关系?听起来有存在怨气的嫌疑。
说放心?那不是承认自己很在意么。
坑人啊。
看出陈益的纠结,方延军适时开口:“来一次不容易,中午大家一起吃饭吧,我专门让人送来一只走地鸡,尝尝上个世纪的老味道?”
话题瞬间结束,陈益也放松下来。
哎,还是阳城好啊,我要老死在阳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