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颗刚出生孕育出的珊瑚幼苗,哈睿那双白瞳里的眼神,在深色的海浪里僵硬而笨拙。
“你为什么会……你不是说只等我最后一天吗?天已经快要亮了。”
为什么,他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并不是他想说的话。
这种难以描述的感觉让他甚至感觉不到了自己的躯壳那样,只能呆呆地盯着眼前的人,等着她的回答。
墓幺幺点了点头。“没错,我是说过,只等你一天。”
她停顿了一下,仰起脸来认真地看着头顶上的海水,“好像天也真的快亮了,而你也真的没有来找我。”
“我说过了……我不能……”他的嘴里如同吃了墨鱼的苦胆那样涩苦。
“可是。”她转过脸来,双手撑在气泡壁上,脸也贴近了气泡壁,认真的看着他的脸。“我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什……”哈睿仍有些蒙。
“我等不及了。”她的脸贴上了气泡壁,气泡在海浪里折射出了五彩的炫光,柔和地将她的轮廓掩去了他所见过的所有棱角。“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了,连最后一天,也等不了了。”
“……”
“于是,我便来了。”她笑了起来,像是她所描述的蜂蜜那样甜腻。
海浪发出汩汩的温柔声音,哈睿猛然后退了一步。
“我不能走。”他自己都能听出来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我知道。”她非常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也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墨绿色的珍珠一颗颗地漂浮起来,在深色的海水里如同明亮的墨绿色萤火虫那样在他的脸颊边漂浮着。“你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不能像我的族人那样让我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等着长眠?”
为什么在我最为脆弱的时候,要来亲自提醒我我放弃了什么?
我明明舍不得的。
我明明放弃不掉的。
只要死了,我就可以忘掉你。
忘掉我放弃过的美梦,忘掉我放弃你的痛苦。
他的哽咽使得他根本没有办法说出逻辑性的话来。但是这些不能说出口的话,如同生生吞下一枚枚尖针入腹。
“你想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很轻。
哈睿一怔。
墓幺幺望着他。“因为这个。”